:“犬子只是浑浑沌沌,蒙然不晓。”元通道:“医此何难!”卜叟笑道:“日前道者也是此话。师父你又来调谎。”元通答道:“本僧不敢欺诈。古人说得好:『大病用功,小病用药。』若叟孩子这恙,可以不药而愈。”卜叟听说大喜,便留尊者师徒在庵居住。次日众老齐来探望。却好渔父在内,他认得尊者,乃道:“原来是道场主坛的师父。且问治疗孩子何方?”元通又把前话说出。尊者笑向元通说道:“徒弟说差了。两个小孩子,既不用药,却行何功?”元通答道:“药既不用,功自有方。”乃向尊者面前,把胸上一摸,尊者点首。却是何义,下回自晓。
  
  
第三回 蒲草接翅放青鸾 枪棒化蛇降众少
  话说元通手摸胸坎,尊者点首。众老中一人问道:“师父明白见教,功是何用?药是何方?摸胸是何主意?”元通答道:“功乃出定人静,孩提之童,襁褓之子,不识不知,况且浑沌,如何教行?药固有方,难医冤孽,如何得愈?摸胸之意,小僧愚见,要老叟自揣。此胸内曾有大聪明、过智计之处么?”这老者听了,把卜公平看了一眼,也点了点头,又问道:“比如我这笑不老的孩子却伶俐,奈何憔瘁瘦弱。”元通不能答。尊者道:“这亦有因,何劳老施主过问。贫僧既有愿行方普度,自有治疗良法,异日当细与施主详明。”众老唯唯,各去商量斋供。尊者乃与元通寻个洁净居室,方铺下蒲团,只见一只青鸾,被道人剪秃双翅,飞扬不起,在云堂阶庑行行走走,似有凄惨之状。尊者见了,说道:“青鸾,你何事凄惨,必是冤枉在心。想你展翅云霄,栖形海岛,餐松饮泉,与鹤为侣,何等极乐。今日到此,岂是贪茫茫之苦海,恋扰扰之红尘,苦被凡情羁留在此?”尊者一面说叹,一面把双翅梳理,短处将蒲草接长,一口气吹在鸾身,那鸾抖一抖羽毛,展一层双翅,腾空飞起,翱翔上下几回,直向海南而去。
  忽地道人走来,见尊者放了青鸾,急得大惊小怪,说道:“师父,你如何放飞了我豢养的青鸾?”尊者不答。那道人不住口的咕咕哝哝,琐琐啐啐。元通乃说道:“道人,你既入庵门,当宗释教,我佛以慈悲为念,方便为门,只有开笼放雀,那有豢鸟为欢?且道人不知你我心情与飞禽何异,譬如人被羁囚,苦恼何状,飞禽被缚,所以惨凄。”道人笑道:“禽鸟心情,师父缘何得知?纵有心情,蠢然时有时忘,非比人类。”元通笑道:“你可谓无慈悲矣。出家人第一功德在这两字。你若见得透,参得明,何必敲钟击鼓,焚香礼忏,以求超脱?若执迷不悟,一时便沉沦万劫。”道人听罢,便向元通稽首。后有感此警劝一律。
  诗曰:
  世间何事最行非,豢鸟笼禽事可悲。
  剪翅拔翎绳绊住,黏胶编竹铁丝围。
  为伊取乐消闲昼,害我同生性命亏。
  劝世三春休捉乌,巢中子望母飞归!
  元通与道人正讲完放鸾功果,却好众老捧着蔬食素馔,到庵来斋尊者师徒二人。坐间便问:“二位师父既往东,却为化缘,还是访道?”尊者答曰:“化缘乃事,访道亦心。只为小僧有愿普度,故此东行。且问众檀越,贵村唤惺惺,这庵亦唤惺惺,其义小僧知矣。只是其间怎么有些浑浑浊浊气味?”众老笑道:“师父如何说此话?”尊者答曰:“小僧望气,欲要推情,不是居此庵者有物欲之染,便是构此庵的无正大之心。”一老笑道:“师父也说得有理,见得颇真。就如往日,那长爪梵志居此,释非释,道非道,不闻他讲道参禅,每见他收徒演法。居庵日久无验,往东去了。”尊者道:“不是,不是。常言道:『出家清净,那有尘氛。』这浊气另在别项情由。”一老道:“这情由可碍甚事么?”尊者答曰:“碍事。比如浊浊就碍惺惺。”一老笑道:“是了,是了。”乃向卜公平说道:“老友你莫怪,我说就你身上便可知矣。你为人平日行为少厚,智计太深,难怪你生的却是个蒙懂之子。我常见人家,父若浑厚,生子必聪。父若刻薄,生子必鲁。公平每日却有些不公平。”卜老听得,便向尊者问道:“师父,我友此言,信有信无?”尊者答曰:“宁可信有,不可信无。”卜老道:“可更改得么?”元通答道:“小僧摸胸,就乃此意。梵志师徒,未得医此妙法,空费方书,徒施幻法不验,毋怪其去。”卜老道:“老夫便认这冤愆,望师父搭慈航、垂普度,但求先将孩子医好,自然不忘功德。”元通答道:“欲医孩子,当先医父。欲疗凡私,当行镇定。老叟若肯效我小僧,行一片静定工夫,把凡私动于昔年者,借这工夫一时扫尽。再悔却昔年冤愆,急行些今朝的宽厚,这是欲茂枝叶,先沃本根。根本既沃,枝叶必荣。转暗为明,这感召分毫不爽。”卜老赞叹信服,便拜跪庵堂,求师开度。只见那笑不老渔父近前说道:“师父说家老是了。只是老夫也生一子,却不钝,但瘦怯多灾,这是何因?”元通道:“老来生子,必是你阴德所感,冥冥自有脱生主者,岂肯误你?这老来精血,不比壮岁,瘦弱何妨!但把心术常端,自然孩壮。”渔老点头。众老吃罢素供,随散。只有卜公平要求静定工夫,他却存后。尊者师徒也不拒他,便口传定静之诀。后有夸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