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买些布匹做几件衣穿,养两个牲口,沽些美酒受用受用,仍旧去捉青蛙。万一再遇着这样斋公,钱钞倒也容易。”乃想道:“那竹竿、箩筐虽被斋公毁坏,却也还收拾了用得。”乃奔到池边,看那竹箩漂浮池面。汉子撩起破衣,下池取箩。不曾防池中有一物,绊了他一跤。却是何物,下回自晓。
  
  
第八十四回 高义劝戒一兄非 高仁解散六博社
  汉子下池取箩筐,不知池中一段树根,绊着足跌了一跤,挣扎不起。非是不能起,乃钱钞在腰坠住,又被水蛇咬了足,若似众蛙齐攻,遂落水不起。可叹负义之人,狼心之辈,天理报应不差。
  且说众斋公到得清平院,万年接着,便问常素病安。常素答道:“托赖安痊。”窦雄乃说道:“自道场毕回家,小子便添了疾痛。莫不是道场瞻礼劳苦所伤?”道副听了,笑道:“斋公越疑劳苦所发,越致疾病难痊。你的病根,若不是小僧与斋公喝去,怎生能解这冤愆?”吴作便道:“小子午梦,也有此警。感得师父们解救。”尼总持听了,笑道:“一事同情,只是冤愆。吴斋公已解,更添了一种善因。窦斋公若要病除,那牧童坐下当捐金救解一二。”邵禁道:“我等正来求师,再建一功课以消罪愆。”道育说:“功果只在人心,人心只看积善。上善慈悲,方便物命,次善方说道场。”众友听了,各各称谢。窦雄乃当三僧面许愿,去找寻牧童所骑,道:“小子捐金赎养。”道副笑道:“斋公执一不通。方便门中,一见生慈,何必去找牧童骑的?村乡何处不是牧童所骑?苟有不忍之心,即是解脱之路。”道副说罢,众各欢喜,赞叹辞行。
  只见众友走回池边,见一死人漂浮池面。吴作却认得是捉蛙汉子,忙叫地方捞起,那钱钞尚在腰间。众友都察此情,必定是贫人胜财不起。吴作见那汉手犹扯住破箩,乃想道:“人心邪曲,以至于此。”乃叫地方挖地安瘗而去。窦雄果去访牧童不着,遇有鬻耕牛的,捐财救了两头,病乃大安。后有说吃斋吃心五言四句说道:
  莫谓斋不良,清心净腹肠。
  灵明腥不混,福寿自然长。
  话说这平宜里有众斋友,结个八斋社。却有几个少年英俊,结个六艺社,又有几个游闲子弟,结个六博社。六艺社中有一个英俊,名唤高义,却与六博社中一人名唤高仁,二人乃弟兄,同父不同母。高仁居长,高义居次。一日,高义见兄日以樗蒲为戏,博弈为欢,乃正色谏兄道:“兄长年过三旬,上当扩充先业,下当训戒后人,勤耕种使荒旱不饥,事经营使资财不乏。亲近贤人,受些师资之益;观看载籍,得些道理之传。光阴迅速,少壮不再,若失了此时,不奋起精力往前去挣,老大来做一个浪荡游闲。万一落在人后,这耻辱何当?”高仁听了,道:“阿弟,我且不问你别的,只就你说落在人后的耻辱何说?”高义道:“世间人心不古,炎凉最甚。想那上古人心只敬的贤能才德;如今只敬的富贵荣华,贤能若是贫苦,便受人的轻贱,虽贤能不受他的轻贱,却也旁观这些情态可嫌;再若不贤,乃诸人得贱,这何等耻辱!还有一等,明知耻辱,乃甘心去受,不是负欠被耻,便是假贷受辱。仔细思量,可不当趁此少壮做个本份经营,把游戏且咬牙禁戒。”高仁笑道:“阿弟,你说的一团道理,只是你未见透。我想人世间岁月无多,欢乐有限,精力易竭,钱钞有分。趁时力挣固是,逢场欢乐也该。阿弟,独不见里中张某,穷年累月,挣的家财巨万,留与不能保守子孙,一败无存。可怜他存日熬清受淡,竟成何用?李某占人田产,夺人庐舍,与亲邻做尽冤家,不舍分毫享用。如今田产庐舍依旧,子孙复归原主。又如王某,穿破衣,吃藿食,终日劳苦,力挣家业,不舍分文赡养父母,越挣越穷。赵某抛妻子,离家舍,外地经商,虽不贪花酒之场,却不顾妻子之养,买卖不着,累年折本。看起这几人,空负了花柳场中无限乐趣,博弈局内有兴采头。”高义道:“阿兄,你见差了。你看谨守本份的,能有几个如张王李赵?却峥嵘兴发的甚多。即不兴发,安安稳稳,不失了家业,不受人轻鄙的,满眼皆是。那不守本份,花柳场中乐有限,博弈局内没采头,荡尽家计,遗贫子孙,皆是且图一朝再作计较,不顾后日摆布不来。”高仁听了高兴之言,拂了他意,往门外不悦而去,走到那博弈社内。
  这社内有一人,叫做皮诨,见了高仁来迟,乃问道:“高兄,今日何来迟,且面带不悦之色,何故?”高仁道:“正是在家被我阿弟高义讲说了一番,我一时听他言,深拂了我要戏耍的兴头。走出门来,行在路上细想他言,也是个道理。”皮诨问道:“高义讲说一番甚话?”高仁道:“无非劝戒莫结此社,当结他那六艺社。”皮诨道:“你却如何答他?”高仁便把张王李赵说出来。皮诨道:“你说的是个道理。如何一路行来,想他言有理?”高仁道:“我想那八斋社众人,终日聚谈,不讲些前因后果,便说些吃素看经。恶念不生,善功常积。便是吾弟六艺社,众人终日讲习,不是礼乐,便是书文。你看他们都是清白往来,淡泊交情。吾弟日日归来,安舒适意。我高仁终日到这社中与列位讲的,不是村酒野花,便是呼卢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