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惟有释门弟子,师徒们便与他问难禅机,讲论上乘。其余便是在道的善信,也只好微露一二宗教微机。这日骆周讲论了这几宗善事,个个听得,称赞不已。只见座间一个僧人、一个道士、三个善男子,起身向副师前说道:“师父,你这讲的经卷,可度化得人么?”副师答道:“不讲不度,不度不讲,讲讲度度的,自为化,我小僧亦不知。且问师兄自何来?道兄来何自?三位善男子何自来?”僧人答道:“弟子与道兄一处,自大讲禅林中而来。”道副师笑道:“师兄既出家在大讲禅林中,又何必问我弟子度也?若必欲问,何如自问?”道士便说道:“自问何住?”副师答道:“行实地,莫使幻,作空观,何所住。这眼前诸幻皆空,我门中如何来得,也只念你既来,须率教你个自化。”副师说毕,把手捻了一个心印诀,念了一声梵语,只见面前钵盂内,忽然一道霞光照出,那陶情三个慌张飞走,道:“我等只知曲櫱,安识真言。”往空中作烟云去了。却是何说,下回自晓。
  
  
第六十五回 走兽飞禽堪度化 士农工贾被妖魔
  且说三个高僧正讲经义,这僧道等来历,若是凡眼却认不得,惟他慧照,虽非祖师明见,却也邪魔异类隐瞒不得。他出家慈悲方便,就是邪魔,也看他来意如何:若是逞妖弄怪,他自有秉教护持,道力不容;若是本一个向道求度心肠,便是邪魔也是正念,就与他个方便,容留不拒。陶情三个,邪不能存,去了。这僧道却是山林中多年修炼的两个虎豹。他向在山间,得闻前度尊者禅机,久伏山林,不出噬人。一日听得海潮庵高僧演化,故此虎变化了僧人出来,偶逢捕窃、陶情在酒坊,遂入来诨俗。不意豹也变个道士,出林寻到店中,随事行意,收了鼋精,服了陶情,到得庵来。那陶情邪不胜正,始初借僧道名色进入,后听了经文正义飞走。这虎豹原是实在生灵,却又见十三位阿罗圣前有一个虎过前,侍者童子在侧窃窥,两个私意道:“菩萨前也有虎伏。”乃大着胆子,坐在座侧,哪知却是十三位尊者法试演化僧人,正欲虎豹闻经,以成度化。他两个因问道:“师父方才说讲经度化人,不知可度化得飞禽走兽?”副师答道:“我本师说法,山石也点头,如何度化不得飞禽走兽?比如人有恩与禽,雀也知衔环;吏有德化民,虎也渡水去。禽兽虽蠢,却有至灵。你食他肉,他岂不恨你。你无伤虎心,虎岂伤人意。禽兽不伤人,自能入人道。”僧道听了道:“比如虎豹不伤人,便超入人道。人若不伤人,却超入何道?”副师道:“人若不伤人,便超入善道。”僧道又问:“善道是何道?”副师道:“仙佛圣贤、王侯将相,皆是善道中超的。”僧道又问:“比如一个不伤人,就入善道,再可有进步么?”副师道:“你问我二师弟。”只见尼总师闭目趺坐,听得忙说一偈道:
  恶道是伤人,不伤乃一善。
  若来进步功,到处行方便。
  尼总师念罢偈语,两个僧道随上前,实话说道:“二师父,我两个实非人道,乃山林虎豹。往昔得闻了前度尊者禅机,誓愿不伤害生命,因此修得年深,能变化人形,特来求超脱。今闻进步之因,意求方便之略。”尼师笑道:“我久已识汝两个。汝既向善门,欲求方便,趁吾祖师出静,当礼拜师前,以求超脱。”两个听了,忙走到静室,果见祖师与村乡善信及庵众僧人闲坐,你长我短,在室内求师度化。他两个不敢遽入,站立听久,但听众声辩论,却不闻祖师半字之言。他两个正疑,进退两难,忽闻祖师开言说:“既脱兽形,已归善道,不坏人心,岂复兽己。”他两个低头想了一会,说道:“分明师度也说我们兽变了善人,又归了善道,便不复入兽类了。”复走出殿上,把这话说与尼师。尼师道:“比如一个堂堂的汉子,坏了人心,必入兽道,哪里等他入,眼前便兽也。”两个听了,谢礼三位高僧。你看他两个摇摇摆摆,直出山门而去。当下在座僧人便问道:“二师父,方才这一僧一道,与二僧讲的何话?”尼师道:“讲的是他学好行善做僧道,恐怕不学好、不行善的做了。他还有几句一善转人、再善转仙佛的话,与他讲去了。”按下不提。
  且说这虎豹变的僧人道士,得了祖师度化,出了庵门,两个计议而行。僧人说:“我也只知变和尚,讲禅理,打坐功,劝化人。不到此庵参礼高僧,如何知出劫超凡的道理。”道士说:“便是我也只知道门名色,得了些陈言,哪知上药三品的妙理!只是我们要进步,须远历湖海,与人世积些功德才是。”僧人笑道:“师弟,你且复个豹形看。”道士说:“师兄你便复个虎体看。”僧人把身子抖了十来抖,把脸抹了十来抹,原还是个和尚。道士也抖身抹脸,哪里复得原身。两个抚掌大笑道:“好呀,存了善心,不复入兽类也。”道士说:“若是不存善心,怎能变人?”僧人道:“不存善心,只恐人还要变我前身。”两个讲说间,只见路旁一个老叟说道:“二位师父,出家人有甚忧,也无甚喜,叫做忧喜不形于色,方是个有道行的人。你两个何事笑说而来?”两个听了,私语说:“俗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近庵的老儿,便就有些道理的言语。”乃答道:“我僧、道二人,乃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