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罗尊者。道育见了八位阿罗圣前,便了悟前因,乃合掌称扬道:“佛心无处不慈悲,只要僧道家时时警省,行行正念,自然感应甚神。”三僧参礼毕,只见两廊众僧知是祖师徒弟先到,各各来行礼,问道:“祖师尚在何处?”副师答道:“祖师在众师心头。”那僧们听得,便笑起来,说道:“东度师父真真的有些拨嘴,我等初相见,问声祖师在何处,乃是好去迎接。乃答道:』在我等心头。”副师听了,乃说道:“众位师父,不必疑我言语。假使你问我灵山在哪里,我却不曾走过,也只得答在你心头。”只见一个僧合掌拜下,道:“师父,我弟子悟了。”育师乃问:“往来僧人住在何处?”一僧答道:“师父,我这庵通各处地方,往来游方却多,前边有空堂三间,安住师父们,已打扫了。方丈闻知祖师降临,又收拾殿后一间静室伺候。”育师道:“出家人莫要两样待人,既在佛会,都是有缘,我且与师父看那前堂。若可容我等,又何必他处?”众僧道:“前堂有几众游方化缘僧,闻知方才有两位施主,把了两个冷馍馍与一僧吃了,正在那里作怪。”育师听了道:“是了,是了。我们未进庵门,便已知这作怪。”乃直走入前堂,只见那吃了馍馍的和尚,愁着脸,摸着腹。众僧也有为他愁的,也有说他不是的。为他愁的,便说同行为伴,怜他贪食,受了疾苦;说他不是的,怪他不自爱重,贪食冷物受病。育师见了,合掌道:“善哉善哉!这 馍馍是哪里化来的?”只见堂内走出两个士人来,见了育师神光罩体,道气合身,他两个打一个寒噤。狐妖乃向陶情说道:“这和尚不凡,想乃是演化僧人,我等既撞着,须要做出个手段来。”陶情乃开口向育师问道:“师父们可是东行演化的?”育师道:“正是。”陶情道:“同行有几众?”育师答道:“上有吾师,下有吾师兄两个。”陶情道:“演化行的是何事?”育师道:“随类而化。若是出家僧道,吾师便发慈悲,指陈上乘道理,令其觉悟;若是士农工商在俗众等,吾师便说方便,开导人伦正道,这便是事。”陶情笑道:“上乘道理,我等迷而不悟,若是人伦正道,四海九州岛人民无数,你们一人如何能化?且莫说千万人、千万心,便是我一人也有千万样心。”育师听了笑道:“施主,你可知千万心总归一心,假如我僧家化得一人心,便是化了千万心。”狐妖也开口问道:“师父,你说人伦正道,却是哪样人伦?”育师答道:“大则君臣父子,次则夫妇、朋友、昆弟,各有个纲常天理,便是正道。”狐妖道:“此时且莫讲别理,只说朋友这一伦,便有千百样心,师父却如何演化?”育师道:“朋友之交,任他千百样心,只要尽了我一人之心。”狐妖道:“一人心却是何心?”育师道:“朋友以义合,只要尽了这个义心。”狐妖明晓得这个义字道理,他却故意辩问,只要等僧人说出个演化的去向,他便为陶情设阻拦计策。他哪里知道高僧智慧明静,自庵前已知妖气腥风,及进入堂中观见这两人形色,乃暗忖道:“何处妖邪,敢青天白日迷乱僧人?也只因这和尚动了贪痴,自取作怪,我如今且探这妖邪何故在此。”乃问道:“二位施主到庵何事?”狐妖把斋僧的前话说出。育师道:“善事,善事。我等东行饥渴,正欲化斋,却遇着善人,好歹求化一顿饭食功德。”狐妖听了,私喜道:“陶情要阻拦他正无计,这泥馍馍且要弄他一番,叫他师徒们吃了作怪。”乃取土泥又变了馍馍两个,双手递与育师道:“我与这老朋友在人家吃馍馍省来的几个,只是冷了。师父可吃得便吃,若是吃不得冷斋,便热了吃。莫要似这位长老作怪。”道育道:“不妨。我僧家有个钵盂,却乃是个宝贝,凡遇化的斋饭,不论冷的热的隔宿的,入到钵内,吃了再不作怪。”乃取了一个钵盂在手。那陶情见了,惊讶起来,说道:“这件器皿却不曾相会。”乃向狐妖说:“老狐哥,这长老不比平常,俗语说得好,『看风使船』。可算则算,不可算则走路,莫要惹他。你看他这件吃饭的家火,倒有些古怪。”狐妖道:“什么古怪?我知这是和尚家化饭吃的钵盂。”陶情道:“什么钵盂?老陶从不曾见。” 狐妖道:“你却见的是何器皿?”陶情道:我见的器皿,说与你听:
  瓦壶瓶,烧窑上。锡坛儿,出工匠。还有铜罐瓷瓯葫芦样,金银玉斝玛瑙镶厢,琥珀杯儿雕各像。鹦鹉摘桃蜂赶梅,老虎狮驼并兕象。广筵长席说交欢,我与这器相亲傍。钵盂器皿不曾闻,只好盛饭斋和尚。
  狐妖道:“你不曾见这器皿,也难怪你。他却是僧家物,待我假问他个来历,你便听知。”狐妖乃向道育问道:“师父,你这器皿有出处么?”道育道,有出处的:
  这钵盂,配锡杖,本慈悲,出经藏,不比寻常器皿盆瓯棒,八宝攒成法食盂,五戒如意持斋汤。目连尊者救慈亲,饿鬼狱中超业障,一切毒厌化为尘,邪魔见了魂胆丧。道育说罢,陶情听得,只叫:“老狐,走了罢。你听他说的这家伙厉害,不比我的瓦罐瓷瓯。”狐妖笑道:“老陶,你的瓦罐瓷瓯更厉害多着哩。”陶情道:“瓦罐瓷瓯有甚厉害?”狐妖道:“和尚的钵盂,不过化斋盛饭。你的家伙,荡着的花钱费钞。卖产破家的,也只为你这瓦罐;吃醉了撒酒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