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老公公休得谦逊,愿求一律。”三宝老爷道:“既承尊命,敢复推辞。也罢,我写首旧诗,只当塞个白罢。”援笔遂书一律,诗曰:
层台耸灵鹫,高殿迩阳乌。
暂同游阆苑,还类入仙都。
三休开碧落,万户洞金铺。
摄心罄前礼,访道把中虚。
遥瞻尽地轴,长望极天隅。
白云起梁栋,丹霞映棋栌。
书罢,老爷道:“传旧而已,诸公休笑。”王爷道:“佳句!佳句!”
马公公道:“第二就到王老先生。”王爷道:“恕僭了。”援笔遂书一律,诗曰:
桑落谈心快,楼船趁晓开。
忽看天接水,已听浪如雷。
不少孤臣泪,谁多报主才?
夷氛应扫净,早晚凯歌回。
王爷道:“殊不成诗,叙事而已。”马公公道:“今番该到天师大人。”天师道:“还是国师。”国师道:“不须谦逊,贫僧随后也有一偈。”张天师援笔遂书一律,诗曰:
我本乘槎客,来从下濑船。
殊方王化溥,入夜客星悬。
日月空双眼,山河望一拳。
何当怜水怪,犀在莫教燃。
天师道:“诗便是八句,嫫母傅粉,不知其丑也。”马公公道:“今番该到国师老爷。”国师道:“轮着贫僧,也要作一偈。”
毕竟不知是个甚么偈?且听下回分解。
第79回 宝船经过忽鲁谟 宝船兵阻银眼国
诗曰:
大罗山上谪仙人,道德文章冠缙绅。
日月声名昭凤阁,风雷号令肃龙门。
经纶世教三才备,黼黻皇猷万象新。
经绩岂同章句客,之乎也者乱其真。
国师道:“轮着贫僧,也有一偈。”援笔遂书,偈曰:中国有圣人,西方岂无佛!世界本团栾,众生自唐突。苦海果茫茫,慈航此时出。愿得桑田头,都成安乐窟。王爷道:“足见佛爷爷慈悲方便。今番该轮到马公公了。”马公公说道:“咱学生也有一首旧诗,聊以适兴,诸公休笑也。”遂援笔书之,诗曰:
海边楼阁梵王家,一水横桥一路斜。
密竹弄风敲璧玉,怪松擎日起龙蛇。
岩猿绕槛偷秋果,石鼎临窗煮露芽。
中有高僧倦迎送,白头无事老烟霞。
王爷道:“好个‘白头无事老烟霞’!我们碌碌,怎么能够。”马公公道:“誊录而已。”
王爷道:“今番该到洪公公了。”洪公公道:“咱学生愧不能诗,勉强塞责,诸公见谅何如?”王爷道:“愿闻大教。”洪公公写诗一律,诗曰:
乘槎十万里,萍水问禅林。
地僻春犹住,亭幽草自深。
鸟呼经底字,江纳磐中音。
唱凯归来日,明良会一心。
王爷道:“独出新裁,足征旧养。今番到侯公公了:“侯公公道:“恕僭了!”援笔遂书一律,诗曰:
闲来无事不从容,睡觉东窗日已红。
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打人钟。
写毕,说道:“诸公休得见哂,咱学生只是押韵而已。”王爷道:“虽是押韵,临了那一句,却不是‘打人钟 ’。”侯公公道:“不是‘打人钟 ’,是个甚么?”王爷道:“是个‘与人同’。”侯公公道:“老先儿,你好差了,现钟不打,倒去炼铜。”
王爷道:“今番该到王公公了。”王公公道:“咱学生只是个口号儿,聊记岁月而已。”王爷道:“有来就是好的,哪管甚么口号儿:“王公公援笔遂书一律,诗曰:
上士由山水,中人坐竹水。
王生自有水,平子本留水。
写犹未了,王爷不觉嗄嗄的大笑三声,说道:“老公公,四个‘水’字都来,倒是点水不漏。”王公公道:“王老先生休得见笑。圣人之心有七窍,才会题诗。咱学生只好两三窍儿,故此点水不漏,题得不十分见好:“王爷道:“若有两三窍,也还漏出些水来。点水不漏,只怕还是一窍不通。”王公公道:“教我难漏出些水来,又说是个教书先儿漏皮秀哩!”
道犹未了,番王迎接进朝筵宴。大宴三日,尽欢而别。元帅吩咐开船。
王明又请先去,老爷道:“王克新之功第一,记录司明白记来。”王明听知道记功第一,越发有了兴头,一毂碌土囤而去,抬起头来,恰好的又是一个国。
这个国叫做忽鲁谟斯国。王明站起来,一手隐身草,穿街转巷,走一走儿。只见国王叠石为宫,殿高有六七层;平民叠石为屋,高可三五层。厨厕卧室待宾之所,俱在上面,无贵无贱是一样。再走一会,只见撞遇着几个番子。这番子比别的不同,人物修长丰伟,面貌白净,衣冠济楚,颇有些我们中国的气象。再走一会,又看见几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