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腋气颇重。某年述职入都,两宫召对,文襄陈奏西北军务情形及善后方略,缕析条分,为时过久。值庚伏景炎,兼衣冠束缚,汗出如沈,仅隔垂帘,殊蒸腾不可耐。语次,玉音谓:“左大臣殊劳苦,宜稍憩息。未尽之意,可告军机王大臣。”随命内监扶掖之。文襄不得已,退出,意极愤懑,谓身为大臣,乃不见容倾吐胸臆,而不知其别有所为也。

  道光时,疆圻大吏犹知宏奖风流。有湖南广文某,博学工诗,撰《湘沅耆旧集》,文名藉甚,交流綦广。无名氏嘲之以诗曰:藩司昨日拜区区,顷接中丞片纸书。

  南省无如卑职者,东斋敢说宪纲乎。

  一联春海传家宝,两字如山镇宅符。

  惟有新来陶太守,揭开手本骂糊涂。

  光绪初元,以曾惠敏言,选派部员傅云龙、缪孙等出洋游历。丁丑归国,云龙、孙各著有日记,可资考镜。孙阶主事,游历俄国。甫抵俄境,谒某总督,已出见矣,忽返身入,遣侍者语翻译曰:“此人戴白顶,官太小,我见之何为?曩吾在中国,见金将军执水菸桶之侍者,亦皆戴白顶矣。”翻译为辩明:“此人之白顶,系由考试得来,与金将军之侍者之白顶,迥乎不同。”乃复出见。语次,犹屈以屈在下位,为孙惜。盖当时交通未久,吾中华制度文为,外人犹未深知也。

  张文襄督鄂时,提倡学堂不遗余力。某年,某学堂行毕业礼,ト省官僚、各学堂教员、学生毕集。某书院监督、粤人太史某特制长篇讼词,道扬盛美,令毕业学生刘某朗诵之,环而肃听者数百人,虽咳唾弗闻也。诵甫毕,忽有狂生某,应声续曰:“呜呼哀哉,尚飨。”闻者莫不骇笑,群集视于发声之一隅。顷之,亟敛笑收视,肃立如初。某监督则艴然变色者久之。唯文襄夷然自若,若充耳不闻者,亦未尝旁瞬也。

  常熟翁叔平相国,少时由监生应乡试。某年,同潘文勤典试陕西,内廉正副考官分住东西房,每日同在堂上阅卷。至第三日,叔平曰:“吾明日在房阅卷,不到堂上矣。”文勤问其故,叔平曰:“君阅卷,见不佳者,则曰:”此监生卷也。‘弃之。吾亦监生也,岂监生而皆不佳者乎?“相与一笑而散。明日,仍同在堂上阅卷。不时许,文勤见不佳者,又如昨者之言矣。老辈真率,不斤斤于世故,风趣可想。

  咸丰军兴,鲍忠壮超本胡文忠部曲,其乡人李申甫,曾文正门人也,荐之于文正。未几,由文忠给咨,率所部,诣文正大营。初进见,文正以两营相属。鲍少之,退而言于李曰:“曩胡帅之遇我也,推心置腹,视诸将佐有加。兵若干,饷若干,凡吾陈乞,不吾稍靳也。吾兵有功,则赏赍随颁;有疾,则医药立至。吾乏衣甲,帅解衣衣我;我阙鞍马,帅易骑骑我。以是感激,遂许吾帅以驰驱,而所向亦往往克捷。今吾观曾帅,未若胡帅之待人以诚也。且两营何能为役?君爱我,速为我办咨文,愿仍归胡帅。”李温语慰劝之,为言于文正。文正曰:“鲍某未有横草之劳,何遽嫌兵少?姑先带两营,傥稍著成效,虽十倍之,吾何吝?”李再三言之,乃得加一营,覆于鲍,且语之曰:“吾帅待人,未遽不如胡公。公独初至,未款洽耳。姑少安,观其后。”鲍仅不言去,意殊未慊也。明日,文正招鲍饮,文正嗜肚脍,宴客则设肚脍,佐以家常鸡鹜而已。席间,鲍首座,屡以兵少为言。文正辄曰:“今日但鬯饮,勿言兵,且食肚脍。”于是举杯相属,殷勤劝进,鲍竟不得复言。退而又谓李曰:“曩胡帅宴我,皆盛馔,列珍羞。宁为口腹之欲,礼意重也。吾非孟尝食客,弹铗歌无鱼者,而顾以肚脍屡劝进,殆所谓大烹养贤者非欤?幸则晤对,又不令布胸臆。仆武夫,性忄亢爽,安能郁郁久居此。君爱我,速为我办咨文,愿仍归胡帅。”李又慰劝之,至于舌敝唇焦,而去住之间,鲍犹徘徊歧路也。俄警报至,贼攻扑某城急,文正檄鲍赴援,竟全胜以归。文正亟奖藉之,立加数营,礼貌优异。自是,始绝口不言去,而文正亦倚之如左右手矣。其后,文正克复金陵,论功行赏,鲍忠壮与彭刚直未得膺五等之荣。后人滋遗议焉,谓夫当日者,苟无刚直水师及忠壮游击之师,则金陵之克复,或犹需以岁时也。

  挽联之作,有措词极难得体者。曾文正挽其门生某妇云:“得见其夫为文学侍从之臣,虽死何恨;侧闻人言于父母昆弟无间,其贤可知。”语庄而意赅,斯为合作。

  道光壬寅,海氛不靖。弈山以靖逆将军驻广东,弈经以扬威将军驻浙江,拥兵自卫,久而无功。二弈,兄弟也。时浙抚刘韵珂竭蹶筹防,毕殚心力,舆论翕然。浙人某制联云:“逆不靖,威不扬,两将军难兄难弟;波未宁,海未定,一中丞忧国忧民。”

  友人某君告余:某年,谒某大府,同见者六人。有知县饶某与焉,昔为大府幕僚,今选安徽池州府属某县者也。坐间,各问对数语。次及饶,问何日赴任,则鞠躬对曰:“卑职情愿伺候大帅,不愿到任,专候大帅分示,求大帅栽培,不作赴任之想,故尚未有期也。”。顷之,六人者皆辞毕,已举茶送客矣。饶忽作而言曰:“卑职尚有要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