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学记。厥后扬雄作《蜀记》。《文选》不列其类。刘勰不着其说。则知汉魏以前作者尚少,盛自唐始也。文以叙事为主,后人不知其体,顾以议论杂之,故陈师道云“韩退之作记,记其事”。今之记乃论也。然《燕喜亭记》已涉议论,欧苏以下议论寖多。又有托物以寓意者,有首之以序而以韵语为记者,有末系以诗歌者。

  碑——汉惠帝四皓碑

  (注)《说楛》云“无怀氏太山刻石纪功”,此,碑之始。惠帝四皓碑,为与臣下立碑之始。勰曰“标予盛徳,必见清风之华;昭纪鸿懿,必见峻伟之烈,此碑之制也”。抱朴子云“宏邈淫艶,非碑诔之施。”

  (补注)刘勰云“碑者,埤也。上古帝皇始号封禅,树石埤岳,故曰碑。周穆纪迹于弇山之石。秦始刻铭于峄山之巅。此碑之所从始也。然考“士婚礼,入门当碑揖”注云“宫室有碑,以识日影,知蚤晩也”。《祭义》云“牲入丽于碑。注云“古宗庙立碑系牲,是知宫庙皆有碑。以为识影系牲之用,后人因于其上纪功徳,则碑之所从来逺矣。后汉以来作者渐盛,故有山川之碑,有城池之碑,有宫室之碑,有桥道之碑,有坛井之碑,有神庙之碑,有家庙之碑,有古迹之碑,有土风之碑,有灾祥之碑,有功徳之碑,有墓道之碑,有寺观之碑,有托物之碑,皆因庸器渐阙而后为之。所谓以石代金,同乎不朽者也。故碑实铭器,铭实碑文,其序则传,其文则铭,此碑之体也”。又,碑之体主于叙事,其后渐以议论杂之,则非矣。 按史记载,秦刻石辞凡八篇。峄山、泰山、之罘、东观、碣石、会稽,各一篇,琅邪台二篇。碑版,金石之祖也。汤岩夫曰“碑者,悲也。此又纪前人之功徳而思之,安得不悲。”

  碣——晋潘尼作潘黄门碣

  (注)碣,特立石也。方曰“碑,圆曰碣。其文如碑。”

  (补注)唐碣制:方趺圆首,五品以下官用之。而近世复有高广之等,则其制益密矣。古者,碑之与碣本相通用,后世乃以官阶之,故而别其名。其为文与碑相类,而有铭无铭,惟人所为,故其题有曰碣铭,有曰碣,有曰碣颂并序,至于専言碣而却有铭,或兼言铭而却无铭,则亦犹志铭之不可为典要也。铭与韵亦与志同。

  诰——汉司隶从事冯衍作

  (注)成王封康叔,作《康诰》。易曰“后以施命诰四方”。诰,告也。训饬戒励之言也。尔雅曰“诰,誓谨也”。古者上下有诰。仲虺之诰,下以诰上也。大诰、洛诰之类,上以诰下也。今诰封赠五品以上。覃恩考绩之臣及大臣勲戚赠谥咸用之。词多溢美,殊乖诰下之体。朱子所谓“君谀其臣”,此代制“王言者之过”也。

  (补注)按字书云“诰者,告也。告上曰告,发下曰诰”。古者上下有诰,故下以告上,仲虺之诰是也。上以诰下,大诰、洛诰之类是也。考于书可见矣。《周礼》“士师以五戒,先后刑罚。其二曰诰,用之于会同以谕众也”。秦废古法,正称制诰。汉武帝元狩六年始复作之,然亦不以命官。唐世王言亦不称诰,至宋始以命庶官,而追赠大臣,贬谪有罪。赠封其祖父妻室,凡不宣于庭者皆用之,故所作尤多,然考欧、苏、曾、王诸集,通谓之制,故称内制外制,而诰实杂于其中,不复识别,盖当时王言之司谓之两制。是制之一名。统诸诏命七者而言。若细分之,则制与诰亦自有别,故文鉴分类甚明,不相混杂,足以辨二体之异,惟唐无诰名,惟称制,其词有散文,有俪语。今制,命官不用制诰,至三载考绩则用诰,以褒美五品以上官而赠封其亲。及赐大臣勲阶、赠谥,皆用之。六品以下则用勅命,其词皆兼二体。

  誓——汉蔡邕作《艰誓》

  (注)《甘誓》“六事之人,予警告汝”。《释名》“誓,制也。以拘制之也”。勰曰“盟者明也。祝告于神明亦称曰誓。谓约信之辞也。三代盛时,初无诅盟,虽有要誓,结言则退而巳。周衰,人鲜忠信,于是刑牲揷血,要质鬼神而盟繁兴,然俄而渝败者多矣。以其为文之一体也。故列之夫盟誓之文,必序危机,奬忠孝,共存亡,戮心力,祈幽灵以取鉴,指九天以为正,感激以立诚切,至以敷词,此其所同也。然义存则克终,道废则渝始,存乎其人焉耳。”

  露布——汉贾洪为马超伐曹操作注补

  (注)露布者露而不封。布诸视聴者也。按《通典》“元魏克捷,欲天下闻知,乃书帛,建于漆竿上,名为露布。《文章明辨》云“岂露布之初,告伐告捷与檄通用,而后始専为奏捷”云然。二文,世既不传,而后人所作皆用俪语,与表文无异,不知其体本然乎?抑源流之不同也。真徳秀云“贵奋发雄壮,少麤无害。”

  明文——汉泰山太守应邵作

  (注)明文者,昭然晓示也。

  (补注)后世有大赦之法,于是为文,以告四方,而赦文兴焉。又谓之徳音,盖以赦为天子布徳之音也。又,铁劵文,《字书》云“劵约也。契也”。刘熙云“绻也。相约束,缱绻以为限也”。史称汉高帝定天下,大封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