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至末,明一篇主义在心定理正,而后无灭质溺心之病,方可谓彬彬者矣。」

      《札记》:「盖闻修辞立诚,大《易》之明训,无文不远,古志之嘉谟。称情立言,因理舒藻,亦庶几彬彬君子,孰谓中庸不可能哉?」

      杜牧《答庄充书》:「凡为文以意为主,以气为辅,以辞采章句为之兵卫。未有主强盛而辅不飘逸者,兵卫不华赫而庄整者。四者高下圆折步骤,随主所指,如鸟随凤,鱼随龙,师众随汤武,腾天潜泉,横裂天下,无不如意。苟意不先立,止以文采辞句绕前捧后,是言愈多而理愈乱,如入阛阓,纷然莫知其谁,暮散而已。是以意全胜者,辞愈朴而文愈高;意不胜者,辞愈华而文愈鄙。是意能遣辞,辞不能成意,大抵为文之旨如此。」

      刘熙载《艺概》卷一《文概》:「『圣人之情见乎辞』,为作《易》言也。作者情生文,斯读者文生情。《易》教之神,神以此也。使情不称文,岂惟人之难感,在己先不诚无物矣。」

      第三段明确了「采滥辞诡」的危害,要求因情敷采,文质兼备。

赞曰:言以文远〔一〕,诚哉斯验。心术既形〔二〕,英华乃赡〔三〕。吴锦好渝〔四〕,舜英徒艳〔五〕。繁采寡情,味之必厌〔六〕。

〔一〕 《左传》襄公二十五年引仲尼曰:「志有之,言以足志,文以足言。不言谁知其志?言之无文,行而不远。」后两句原意是语言没有文彩,就不能到远方去当使者。此处借用,以指立言必有文采,始可流传久远。

〔二〕 《礼记乐记》:「夫民有血气心知之性,而无哀乐喜怒之常,应感起物而动,然后心术形焉。」郑注:「术,所由也。形,犹见也。」《管子》有《心术》篇。《隐秀》篇:「夫心术之动远矣。」「心术」,本谓运用心思的方法,此处指内心的活动。「形」,见也,见《广雅释诂》;指具体表现出来。

〔三〕 「英华」,文章的辞藻。「赡」,丰富、充足。

〔四〕 「渝」,变也。见《尔雅释言》。郭注:「谓变易。」此处谓褪色。「好」,读去声,等于说容易。

〔五〕 《校注》:「『舜』,元本、弘治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胡本、训故本作『蕣』;……按《诗郑风有女同车》:『颜如舜华。』《说文艹部》『蕣』下引作『舜』,是二字通。」毛传:「舜,木槿也,英,犹华也。」陆机《草木虫鱼疏》:「舜,一名木槿,今朝生暮落者也。」《本草纲目》「木槿」:「李时珍曰:此花早开暮落,故名曰蕣,犹仅荣一瞬之义。」《斟诠》:「言姑苏美锦,花样翻新,却容易褪色;木槿芙蓉,朝开暮落,徒鲜艳一时。……舜英,即木槿,日本称木芙蓉,或简称芙蓉。」

〔六〕 「采」,元刻本、张之象本、梅本均作「彩」。《文赋》:「言寡情而鲜爱,辞浮漂而不归。」李善注:「不归,不归于实也。」《镕裁》篇:「虽翫其采,不倍领袖。」《总术》篇:「视之则锦绘,听之则丝簧,味之则甘腴,佩之则芬芳。」

  镕裁 第三十二
  《文赋》:「要辞达而理举,故无取乎冗长。……考殿最于锱铢,定去留于毫芒,苟诠衡之所裁,固应绳其必当。」

  《抱朴子外篇辞义》:「属笔之家,亦各有病。其深者则患乎譬烦言冗,申诫广喻,欲弃而惜,不觉成烦也。其浅者则患乎妍而无据,证援不给,皮肤鲜泽而骨鲠迥弱也。」

  《札记》:「作文之术,诚非一二言能尽,然挈其纲维,不外命意修词二者而已。意立而词从之以生,词具而意缘之以显。二者相倚,不可或离。意之患二:曰杂,曰竭。竭者不能自宣,杂者无复统序。辞之患二:曰枯,曰繁。枯者不能求达,繁者徒逐浮芜。枯竭之弊,宜救之以博览;繁杂之弊,宜纳之于镕裁。舍人此篇,专论其事。寻镕裁之义,取譬于范金、制服。范金有齐,齐失则器不精良;制服有制,制谬而衣难被御。洵令多寡得宜,修短合度,酌中以立体,循实以敷文,斯镕裁之要术也。然命意修词,皆本自然以为质,必其骈拇县疣,诚为形累;凫胫鹤膝,亦由性生。意多者未必尽可訾謷,辞众者未必尽堪删剟;惟意多而杂,词众而芜,庶将施以炉锤,加以剪截耳。又镕裁之名,取其合法;如使意郁结而空简,辞枯槁而徒略,是乃以铢黍之金,铸半两之币;持尺寸之帛,为缝掖之衣,必不就矣。或者误会镕裁之名,专以简短为贵,斯又失自然之理,而趋狭隘之途者也。」

  《注订》:「镕主化,化所以炼意;裁主删,删所以修文。表里相应,内外相成,而后章显文达。」

  「镕」是冶金,比喻对内容的提炼,就是通常所说的炼意。「裁」是裁衣,比喻剪裁浮辞,就是通常所说的炼辞。

  本篇说:「规范本体谓之镕,剪截浮词谓之裁。」提炼作品的主要内容,使它合乎规范,即是镕,经过这种提炼的工夫,可以使文章纲领分明。通过剪截浮词,可以使文章不芜杂。如果不经过「镕」的过程,就容易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