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布衣谈笑而麾之天下靡然从公复归于正盖三百年于此矣文起八代之衰道济天下之溺忠犯人主之怒而勇夺三军之帅此岂非参天地关盛衰浩然而独存者乎盖尝论天人之辨以谓人无所不至惟天不容伪智可以欺王公不可以欺豚鱼力可以得天下不可以得匹夫匹妇之心故公之精神能开衡山之云而不能回宪宗之惑能驯鳄鱼之暴而不能弭皇父鏄李逄吉之谤能信于南海之民庙食百世而不能使其身一日安之于朝廷之上盖公之所能者天也其所不能者人也始潮人未知学公命进士赵德为之师自是潮之士皆笃于文行延及齐民至于今号称易治信乎孔子之言君子学道则爱人而小人学道则易使也潮人之事公也饮食必祭水旱疾疫凡有求必祷焉而庙在刺史公堂之后民以出入为艰前守欲请诸朝将新庙不果元佑五年朝散郎王君涤来守是邦凡所以养民治士者一以公为师民旣悦服则出令曰愿新公庙者听民讙趋之卜地于州城之南七里期年而庙成或曰公去国万里而谪于潮不能一岁而归没而有知其不眷恋于潮也审矣轼曰不然公之神在天下者如水之在地中无所徃而不在也而潮人独信之深思之至焄蒿凄怆若或见之譬如凿井得泉而曰水专在是岂理也哉
王仲仪真赞叙
孟子曰所谓故国者非有乔木之谓也有世臣之谓也又曰为政不难不得罪于巨室巨室之所慕一国慕之一国之所慕天下慕之夫所谓世臣者岂特世禄之人而巨室者岂特侈富之家也哉盖功烈已着于时德望已信于人譬之乔木封植爱养自拱把以至于合抱者非一日之故也平居无事商功利课殿最诚不如新进之士至于缓急之际决大策安大众呼之则来挥之则散者惟世臣巨室为能予嘉佑中始识懿敏王公于成都其后从事于岐而公自许州移镇平凉方是时虏大举犯边转运使摄帅事与副总管议不合军无纪律边人大恐声揺三辅及闻公来吏士踊跃传呼旗斾精明鼓角讙亮虏即日解去公至燕劳将佐而已予然后知老臣宿将其功用盖如此使新进之士当之虽有韩白之勇良平之竒岂能坐胜黙成如此之捷哉
○颍濵文
三国论
此篇要看开阖抑扬法
天下皆怯而独勇则勇者胜皆闇而独智则智者胜勇而遇勇则勇者不足恃也智而遇智则智者不足用也夫惟智勇之不足以定天下是以天下之难锋起而难平盖尝闻之古者英雄之君其遇智勇也以不智不勇而后真智大勇乃可得而见也悲夫世之英雄其处于世亦有幸不幸耶汉髙祖唐太宗是以智勇独过天下而得之者也曹公孙刘是以智勇相遇而失之者也以智攻智以勇击勇此譬如两虎相捽齿牙气力无以相胜其势足以相扰而不足以相毙当此之时惜乎无有以汉髙帝之事制之者也昔者项籍乘百战百胜之威而执诸侯之柄咄嗟叱咤奋其暴怒西向以逆髙祖其势飘忽震荡如风雨之至天下之人以为遂无汉矣然髙帝以其不智不勇之身横塞其冲徘徊而不进其顽钝椎鲁足以为笑于天下而卒能摧折项氏而待其死此其故何也夫人之勇力用而不已则必有所耗竭而其智虑乆而无成则亦必有所倦怠而不举彼欲用其所长以制我于一时而我闭门而拒之使之失其所求逡廵求去而不能去而项籍固已败矣今夫曹公孙权刘备此三人者皆知以其才相取而未知以不才取人也世之言者曰孙不如曹而刘不如孙刘备惟智短而勇不足故有所不若于二人者而不知因其所不足以求胜则亦已惑矣盖刘备之才近似髙祖而不知所以用之之术昔髙祖之所以自用其才者其道有三焉耳先据势胜之地以示天下之形广収信越出竒之将以自辅其所不逮有果锐刚猛之气而不用以深折项籍猖狂之势此三事者三国之君其才皆无有能行之者独有一刘备近之而未至其中犹有翘然自喜之心欲为椎鲁而不能纯欲为果鋭而不能达二者交战于中而未有所定是故所为而不成所欲而不遂弃天下而入巴蜀则非地也用诸葛孔明治国之才而当纷纭征伐之冲则非将也不忍忿忿之心犯其所短而自将以攻人则是其气不足尚也嗟夫方其奔走于二袁之间困于吕布而狼狈于荆州百败而其志不折不可谓无髙祖之风矣而终不知所以自用之方夫古之英雄惟汉髙帝为不可及也夫
前说不好后略取刘备
右三国论最要看反复抑扬开阖法
君术
将求御天下之术必先明于天下之情不先明于天下之情则与无术何异夫天下之术臣固已略言之矣而又将窃言其情今使天子皆得贤人而任之虽可以无忧乎其为奸然犹有情焉而不可以不知盖臣闻之有好为名髙者临财而推之以譲其亲见位而去之以让其下进而天子礼焉则以为欢进而不礼焉则虽富之而不食其禄力为廉耻之节以髙天下若是而天子不知焉而发之以厚利则其心赧然有所不平人有好为厚利者见禄而受之以优其身见利而取之以丰其家良田大屋惟其与之则可以致其才如是而天子不知焉而强之以名髙则其心缺然有所不悦于其中人惟无好自胜也好自胜而不少柔之则忿斗而不和人惟无所相恶也有所相恶而不为少避之则事其私怒而不求成功素刚则无折之也素畏则无强之也强之则将不胜而折之则将不振也凡此数者皆所以求用其才而不伤其心也然犹非所以御天下之奸雄盖臣闻之天下之奸雄其为心也甚深其为迹也甚微将营其东而形之于西将取其右而击之于左古之人有欲得其君之权者不求知其君也优游翱翔而听其君之所欲为使之得其所欲而油然自放以释天下之权天下之权既去其君而无所归然后徐起而收之故能取其权而其君不之知古之人有为之者李林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