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盖言郑注事也。方是时,和鼎论注不可为相,旋致贬责,故牧之作诗痛之如此。议者谓辛卯年在宪宗之时,而宪宗未尝谪李甘。李甘仕文宗之时,而文宗时无辛卯也。岂牧之误乎?余谓牧之所云,非谓实庚子辛卯也。鹏集于舍,班固书庚子之日,日有蚀之,诗人有辛卯之咏,借是事以明李甘之冤尔。
  
  唐穆宗时,令狐楚为相,为景陵使,以佣钱献羡余,怨声俙(《历代诗话》本作“载”)路,致有衡州之贬。观《发潭州寄李宁常侍诗》云:“君今侍紫垣,我已堕青天。委废从兹日,旋归在几年。”又有《答窦巩中丞诗》末句云:“何年相赠答,却得在中台。”亦可见其去国惨伤之情矣。孔子曰:“苟患失之,无所不至。”其楚之谓乎?观“甘露”之事(《历代诗话》本作“中”),则可见矣。当是时也,王涯等被系神策,仇士良白涯与李训帜妫瑢⒘⑧嵶ⅰ3r以旧相在阙下,文宗召楚至,帝对楚悲愤,因付涯讯牒曰:“果涯书邪?”楚曰:“然。涯沼兄,罪应死。”呜呼,观望腐夫阉人,而诬寘人于死地,楚忍为是乎!《甘露野史》乃言尚赖旧相令狐楚独为辩明,若以史为证,则野史之言未必公也。
  
  安禄山反,永王璘有窥江左之意,子[亻易] (《历代诗话》本作“玚”)劝其取金陵,史称薛镠(《历代诗话》本作“缪”)、李台卿等为璘种鞫患袄畎住0讉髦寡杂劳醐U辟为府僚,璘起兵遂逃还彭泽。审尔,则白非深于璘者。及观白集有《永王东巡歌十一首》,乃曰:“初从云梦开朱邸,更取金陵作小山。”又云:“我王楼舰轻秦、汉,却似天(《历代诗话》本作“文”)皇欲度辽。”若非赞其逆郑玚t必无是语矣。白既流夜郎,有《书怀诗》云:“半夜水军来,寻阳满旌旃。空名适自悞(《历代诗话》本作“误”),迫胁上楼船。従(《历代诗话》本作“徒”)赐五百金,弃之若浮烟。辞官不受赏,飜谪夜郎天。”宋中丞荐白启云:“遇永王东巡,胁行中道。”乃用白《述怀》意,以抆拭其过尔。孔巢父亦为永王所辟,巢父察其必败,洁身潜遁,由是知名。使白如巢父之计,则安得有夜郎之谪哉!老杜《送巢父归江东》云:“巢父掉头不肯住,东将入海随烟雾。”其序云,兼呈李白。恐不能无微意也。
●卷十
  李白乐府三卷,于三纲五常之道,数致意焉。虑君臣之义不笃也,则有《君道曲》之篇,所谓“风后爪牙常先太山稽,如心之使臂。小白鸿翼于夷吾,刘葛鱼水本无二。”虑父子之义不笃也,则也《东海勇妇》之篇,所谓“淳于免诏狱,汉主为缇萦。津妾一棹歌,脱父于严刑。十子若不肖,不如一女英。”虑兄弟之义不笃也,则有《上留田》之篇,所谓“田氏仓卒骨肉分,青天白日摧紫荆。交柯之木本同形,东坡顦顇西枝荣。无心之物尚如此,参商胡乃寻天兵!”虑朋友之义不笃也,则有《箜篌谣》之篇,所谓“贵贱结交心不移,惟有严陵及光武。”“轻言托朋友,对面九疑峯。”“管鲍久已死,何人继其踪?”虑夫妇之情不笃也,则有《双燕离》之篇,所谓“双燕复双燕,双飞令人羡。玉楼珠阁不独栖,金窗绣户长相见。”徐究白之行事,亦岂纯于行义者哉!永王之叛,白不能洁身而去,于君臣之义为如何?既合于刘,又合于鲁,又娶于宋,又携昭阳金陵之妓,于夫妇之义为如何?至于友人路亡,白为权窆,及其糜溃,又收其骨,则朋友之义庶几矣。《送萧十一(《历代诗话》本作“三十一”)之鲁兼问稚子伯禽》,有“高堂倚门望伯鱼,鲁中正是趋庭处。君行既识伯禽子,应驾小车骑白羊”之句,则父子之义庶几矣。如弟凝、錞、济、况、绾各赠诗,以致其雍睦之情,则兄弟之义庶几矣。惜乎,二失既彰,三美莫赎,此所以不能为醇儒也。
  
  人之事亲,当以敬为主,故孔子告子游曰:“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束皙作《补亡诗》,于《南陔》、《白华》二篇,每以为言。《南陔》曰:“养隆敬薄,惟禽之似。”《白华》曰:“竭毡M敬,亹亹忘劬。”可谓得孔子之旨矣。今之人恃亲之爱己,而忘其敬者多,故表而出之,以为事亲之戒。
  
  王稚川调官京师,母老留鼎州,久不归侍。尝阅贵人歌舞,有诗云:“画堂玉佩萦云响,不及桃源欸乃歌。”山谷和韵讽之云:“慈母每占乌鹊喜,家人应赋《扊扅歌》。”可谓尽朋友责善之义。山谷(“山”字原缺,据《历代诗话》本补)至孝,奉母安康君至为亲涤厕牏,浣中裙,未尝顷刻不供子职。洎贬黔南,不能与亲俱,则《赠王郎诗》云:“留我左右手,奉承白发亲。”至《赣上食莲有感》则曰:“莲实大如指,分甘念母慈。”亦可见其孝找印S嗦劅o瑕者可以录(《历代诗话》本作“戮”)人,则其告稚川之语未为过也。老杜《送李舟诗》非不归重,而其中亦不能无讥焉。所谓“舟也衣彩衣,告我欲远适。倚门固有望,敛衽就行役。南登吟《白华》,已见楚山碧。何时太夫人,堂上会亲戚。”岂非讥其无方之游邪?孔子云:“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则山谷、少陵之诗,皆孔子之意也(“皆”下《历代诗话》本有“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