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痛哭迎亲恨未能。”“乍听金鸡下赦竿,念年今始释南冠。泪凝狴犴伤公冶,血洒弓衣愧木兰。绝域风霜生马角,九重雷雨洗忠肝。遥知多病垂衰老,应为娇儿一进餐。”

无锡惠山寄畅园有樟树一株,其大抱抱,枝叶皆香,千年物也。前清圣祖每至园游览,辄抚玩不置。回都后,犹时忆及之,问无恙否。查慎行尝赋诗云:“合抱凌云势不孤,名材得并豫章无。平安上报天颜喜,此树江南只一株。”迨清圣祖没后,此树遂枯,亦异事也。

《明诗别裁》载有《征夫》、《征妇词》二首,落落四十字,而情文兼至,令人读之亦心酸亦气壮,较日本《祈战死》诸歌,其雅俗之别,不啻霄壤。吾愿为国民男女同胞一朗诵之。《征夫词》曰:“征夫语征妇,此行未可知。欲慰泉下魂,但视褓中儿。”《征妇词》曰:“征妇语征夫,有身当殉国。君为塞下土,妾化山头石。”读《毛诗驷[A164]》、“板屋”诸什,知秦之必强;读老杜《兵车行》,知唐之必弱。国之盛衰,视乎民气。诗人秉笔,特为之代表耳。铸造民气,自有司其责者,非诗人之过也。

靖康间,京畿女子为金俘虏,如堕叶飘花,零落道左。一女自称秦学士,题诗道中云:“眼前虽有还乡路,马上曾无放我情。”读者无不下泪。

采薪女莫多于钱塘,负薪来往,烟眉雾脸,辛苦可怜。一日,杭妓承应客燕会,皆绿衣细马。一女息担掩泣而歌云:“乱蓬为鬓布为巾,晓踏寒山自负薪。一种钱塘江上女,着红骑马是何人?”亦佳作也。

前清甲午一役,有一军统,自号今颇者,诗笔颇壮。统军南进时,马上口占一绝云:“轻寒恻恻入春衣,大纛南征莽鼓鼙。峻岭摩天盘健马,临风一笑万山低。”又《自团防暮饮归营》云:“薄饮村醪趁醉归,长河一带晚烟围。暮天风紧雪平野,匹马冲寒山欲飞。”读之能使人气旺,惜未识其人姓名。

郝俣,太原人,字子玉。有七言两句云:“功名角上无多地,风月壶中自一天。”别有风味,不能以言语形容,而自有不同者。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时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此东坡词也。《野客丛书》谓坡至惠州,居白鹤观,其邻有温都监者,有女年十六,闻坡至,欲嫁焉。坡吟咏,则其女徘徊窗外。坡亦知之,欲呼王说为媒,会坡有南海之行,遂止。其女旋卒。坡回闻之,乃作此词,以记当日情事也。又秦少游南迁至长沙,有妓平日酷爱秦学士词。至是知为少游,请于母,愿托以终身。少游赠词,所谓“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是也。会时事严切,不敢偕往贬所。及少游卒,丧还,将至长沙,妓前一夕得诸梦,即逆于途,祭毕,归而自缢。按二公之南,皆逐客,且暮年矣,而诸女甘为之死,可见二公才名,震烁一时。且当时风尚,女子皆知爱才也。

吴烈士讳阳谷,辛亥之役,烈士光复皖省首义之人。于本年九月二十八日,为汉奸黄焕章、顾英等所害。烈士临死,乃作绝命诗一章曰:“来来去去本无因,只觉区区不忍心。拚着头颅酬死友,敢将多难累生灵。”作未毕,黄嗾卫队以手枪逆击,身受七弹而死。呜呼惨矣!

革命健者黄君锺杰,有绝命诗二首云:“无论风雨荡残舟,皇汉衣冠作楚囚。我欲鞭雷重起陆,好教割破一天秋。”“久将身世付虫沙,生死原来只刹那。大好头颅向天掷,血中溅出自由花。”声情悲壮,真可泣鬼神而惊风雨矣。

李易安名清照,湖州赵明诚德夫之妻也。自少年即有诗名,才力华赡,逼近前辈。南渡后尝有句云:“南来犹怯吴江冷,北狩应知易水寒。”又云:“南渡衣冠少王导,北来消息欠刘琨。”忠愤激发,意悲词明,所非刺者众矣。又为诗诮应举进士曰:“露花倒影柳三变,桂子飘香张九成。”应举者服其工对,一时传诵。然大为士林忌嫉。相传德夫之没,易安再嫁,至有“桑榆晚景,驵狯下材”之言,贻世讥笑。此所谓好事者为之也。易安兼工四六,《宋文粹拾遗》载易安《贺孪生启》云:“无午未二时之分,有伯仲两楷之似。既系臂而系足,实难弟而难兄。玉刻双璋,锦挑对褓。”注言任文二子孪,德卿生于午,尊卿生于未。张伯楷仲楷兄弟相似,形状无二。白亻及兄弟,母不能辨,区以五色彩绳,一系于臂,一系于足。其用事明当如此。

大梁有孟子庙,曰游梁祠。沈春祥题楹联云:“千里而来,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百世之下,莫不兴起,况于亲炙之者乎?”相传沈亦古时之诗人也。

楚北黄鹤楼,楹联甚夥,论者以曾行东所题一联为最。联云:“楼未起时先有鹤,笔从搁后更无诗。”

郑所南先生工画墨兰。不妄与人,有与者必高人名士。非其所心折,千金夷如也。邑宰某,狡猾吏也。既受事,闻先生名,遣使者往求之。不得,心恚甚,然无以窘先生。嗣访得先生有田三十亩,因胁以赋役。先生怒曰:头可斫,而兰不可画。尝自写一幅,长丈余,高可五尺许,天真烂熳,超出物表。题云:“纯是君子,绝无小人。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