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诲其过书之以识其恶待之以岁月之久而终不化则放弃杀戮之刑随其后此舜所谓威之者也葢其教法徳则异之以智仁圣义忠和行则同之以孝友睦婣任恤艺则尽之以礼乐射御书数滛言诐行诡怪之术不足以辅世则无所容乎其时而诸侯之所以教一皆听于天子天子命之矣然后兴学命之厯数所以时其迟速命之权量所以节其丰杀命不在是则上之人不以教而为学者不道也士之奔走揖让酬酢笑语升降出入乎此则无非教者髙可以至于命其下亦不失为人用其流及乎既衰矣尚可以鼔舞羣众使有以异于后世之人故当是时妇人之所能言童子之所可知有后世老师宿儒之所惑而不悟者也武夫之所道鄙人之所守有后世豪杰名士之所惮而愧之者也尧舜三代从容无为同四海于一堂之上而流风余俗咏叹之不息凡以此也周道微不幸而有秦君臣莫知屈乙以学而乐于自用其所建立悖矣而恶夫非之者乃烧诗书杀学士扫除天下之庠序然后非之者愈多而终于不胜何哉先王之道徳出于性命之理而性命之理出于人心诗书能循而达之非能夺其所有而予之以其所无也经虽亡出于人心者犹在则亦安能使人舍巳之昭昭而从我于聋昏哉然是心非特秦也当孔子时既有欲毁乡校者矣葢上失其政人自为义不务出至善以胜之而患乎有为之难则是心非特秦也墨子区区不知失者在此而发尚同之论彼其为愚亦独何异于秦呜呼道之不一久矣杨子曰如将复驾其所说莫若使诸儒金口而木舌葢有意乎辟雍学校之事善乎其言虽孔子出必从之矣今天子以盛徳新即位庶几能及此乎今之守吏实古之诸侯其异于古者不在乎施设之不专而在乎所受于朝廷未有先王之法度不在乎无所于教而在乎所以教未有以成士大夫仁义之材虔虽地旷以逺得所以教则虽悍昏嚚凶抵禁触法而不悔者亦将有以聪明其耳目而善其心又况乎学问之民故余为书二侯之绩因道古今之变及所望乎上者使归而刻石焉

  宜黄县学记【曽巩】

  古之人自家至于天子之国皆有学自幼至于长未甞去于学之中学有诗书六艺弦歌洗爵俯仰之容升降之节以习其心体耳目手足之举措又有祭祀乡射养老之礼以习其恭让进材论狱出兵授捷之法以习其从事师友以解其惑劝惩以勉其进戒其不率其所以为具如此而其大要则务使人人学其性不独防其邪僻放肆也虽有刚柔缓急之异皆可以进之于中而无过不及使其识之明气之充于其心则用之于进退语黙之际而无不得其宜临之以祸福死生之故而无足动其意者为天下之士而所以养其身之备如此则又使知天地事物之变古今治乱之理至于损益废置先后始终之要无所不知其在堂户之上而四海九州岛之业万世之策皆得及岀而履天下之任列百官之中则随所施为无不可者何则其素所学问然也葢凡人之起居饮食动作之小事至于修身为国家天下之大体皆自学出而无斯须去于教也其动于视听四支者必使其洽于内其谨于初者必使其要于终驯之以自然而待之以积久噫何其至也故其俗之成则刑罚措其材之成则三公百官得其士其为法之永则中材可以守其入人之深则虽更衰世而不乱为教之极至此鼔舞天下而人不知其从之岂用力也哉及三代衰圣人之制作尽壊千余年之间学有存者亦非古法人之体性之举动唯其所自肆而临政治人之方固不素讲士有聪明朴茂之质而无教养之渐则其材之不成夫然葢以不学未成之材而为天下之吏又承衰弊之后而治不教之民呜呼仁政之所以不行盗贼刑罚之所以积其不以此也欤宋兴几百年矣庆厯三年天子图当世之务而以学为先于是天下之学乃得立而方此之时抚州之宜黄犹不能有学士之学者皆相率而寓于州以羣聚讲习其明年天下之学复废士亦皆散去而春秋释奠之事以着于令则常以庙祀孔氏庙废不复理皇佑元年会令李君详至始议立学而县之士某某与其徒皆自以谓得发愤于此莫不相励而趋为之故其材不赋而羡匠不发而多其成也积屋之区若干而门序正位讲艺之堂栖士之舍皆足积器之数若干而祀饮寝食之用皆具其像孔氏而下从祭之士皆备其书经史百氏翰林子墨之文章无外求者其相基会作之本末总为日若干而已何其周且速也当四方学废之初有司之议固以为学者人情之所不乐及观此学之作在其废学数年之后唯其令之一唱而四境之内响应而图之如恐不及则夫言人之情不乐于学者其果然也欤宜黄之学者固多良士而李君之为令威行爱立讼清事举其政又良也夫及良令之时而顺其慕学发愤之俗作为宫室教肄之所以至图书器用之须莫不皆有以养其良材之士虽古之去今逺矣然圣人之典籍皆在其言可考其法可求使其相与学而明之礼乐节文之详固有所不得为者若夫正心修身为国家天下之大务则在其进之而已使一人之行修移之于一家一家之行修移之于乡邻族党则一县之风俗成人材出矣教化之行道徳之归非逺人也可不勉欤县之士来请曰愿有记故记之十二月某日也

  筠州学记【曾巩】

  周衰先王之迹熄至汉六艺出于秦火之余士学于百家之后言道徳者矜髙逺而遗世用语正理者务卑近而非师古刑名兵家之术则狃于暴诈惟知经者为善矣又争为章句训诂之学以其私见妄臆穿凿为说故先王之道不明而学者靡然溺于所习当是时能明先王之道者扬雄而已而雄之书世未知好也然士之出于其时者皆勇于自立无茍简之心其取与进退去就必度于礼义及其乙衰而搢绅之徒抗志于强暴之间至于废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