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虑於一谏而相昌乎?不然,何其用之失也。如以昌之刚,足固赵国,则赵之兵甲,能当汉乎?是不可一也。如以昌之刚,足固赵王,则吕氏之徵王,特一邮夫之力耳,不可二也。如以昌之节,足以存赵,不过乎死,死则赵王就徵耳。是不可三也。卒使百岁之後,如意冤﹃,周昌愤死,惜哉!汉祖未崩前,以周勃统南军,以昌领北军,以陈平为谋主。则吕后之令,产禄之谋,不能当临大难而不回,秉大节而不坠者也。苟使握军政,执相权,昌必能之,其柰何误用。
○非沈约齐纪论
沈约作《齐纪论》云:“太庙四时之祭,各以生平所嗜飨之。汉明帝梦光烈皇后,明旦车驾至庙,躬拂帷幄,亲易粉泽,前史以为美谈。此亦先代之旧典也。”日休曰:荐飨之仪,笾豆之数,圣人之制定矣。苟非通如周孔不相沿袭者,谓时有人乎?无其人制之,谓乎非也宜矣。修其书,不正而反赞之,谓乎妄也又宜矣。夫屈到嗜芰,屈建荐之,为乎合礼。曾嗜羊枣,曾子不食,谓乎不忍。一隅之国,礼文不备,宜哉。约以方之汉明大孝,过矣。
○正沈约评诗论
周诗曰:“驷原彭彭。”《注》曰:“骝马白腹曰原。”议者言上周下殷。沈约又云:“原者盖三家之色相胜,又示周殷相代也。”日休曰:“天之命也,必以二德,则文王自信矣,何为不受殷禅哉?”《诗》曰:文王受命作周。又曰:文王有明德。俾其率天下之义师,取一隅之凶主,南面於殷,其能昭昭矣。然非人事不可也,天时未可也。岂不可谓殷之贤人尚众,冀匡纣而易政也,岂能以驷原之色示乎代殷哉?呜乎!禅代之事,符於天命,必不可以驷原之色胜之也。谓尧之运为火欤?则车服一当从其色,则尧不当乘白马冠黄收衣纯衣也。故圣人继运以德,受禅以仁。如以马之色示於代殷,则吾以圣人用於左道矣。或曰:“若然者奚著?”曰:“毛公误笺,沈约过释。”
○论白居易荐徐凝屈张祜
祜元和中作宫体诗,词曲艳发,当时轻薄之流重其才,合噪得誉。及老大,稍窥建安风格。诵乐府录,知作者本意。讲讽怨谲,时与六义相左右。此为才之最也。祜初得名,乃作乐府艳发之词,其不羁之状,往往间见。凝之操履不见於史,然方干学诗於凝,赠之诗曰:“吟得新诗草里论”,戏反其词,谓朴里老也。方干世所谓简古者,且能讥凝,则凝之朴略椎鲁,从可知矣。乐天方以实行求才,荐凝而抑祜,其在当时,理其然也。令狐楚以祜诗三百篇上之,元稹曰:“雕虫小技,或奖激之,恐害风教。”祜在元白时,其誉不甚持重。杜牧之刺池州,祜县老矣,诗益高,名益重。然牧之少年所为,亦近於祜,为祜恨白,理亦有之。余尝谓文章之难,在发源之难也。元白之心,本乎立教,乃寓意於乐府,雍容宛转之词,谓之讽谕,谓之闲适。既持是取大名,时士翕然从之。师其词,失其旨,凡言之浮靡艳丽者,谓之元白体。二子规规攘臂解辩,而习俗既深,牢不可破。非二子之心也,所以发源者非也。可不戒哉?
○新城三老董公赞(并序)
洛阳新城二老董公说高祖为义帝发丧,在汉之取天下也,三杰而已矣。萧何苦民力以给兵输,韩信杀民命以骋战功,留侯设诡策以离秦项。当其时,未闻以仁义说於君者,而董公乃谕之以丧义帝,至使天下宗汉者,为其丧义帝也。夫高祖以曹参虽有攻城野战之功,不如萧何心,信矣。焉至於苦民力、杀民命、设诡策,反不若董公之功也哉?如高祖为天子,以公为师友,行其道於时,其利可知矣。公之道已行於汉,而不睹封赏之体,又当时史氏无一字以褒者,因为赞以旌之。
项氏狂攘,贼我怀王。天命未的,孰存与亡。皤皤董公,一言汉昌。一人弑君,天下皆伤。一人哭君,天下皆丧。项由是弱,汉由是强。扶义而征,可至轩黄。唱仁而战,可至武汤。用於天道,折彼雄。ム公之道,与汉而光。
○易商君列传赞(并序)
商君者,用於孝公,制其法而秦给,御其谋而魏败。封邑未居,に刑以及。呜乎!商君之匡秦,虽不必尽是,然亦至矣。太史贬之过实,非以欺公子邛刑公孙虔拒杜挚之说者乎?然有一事,亦足救斯非也。余悲商君忠而受刑,因重述其行事以赞曰:
商君之於孝公也一二见,孝公不悟其说,非皇王之道行之难不及其身者乎?斯公之罪也,在商君有心於是道,不亦多乎?当商君一二说孝公行之,商君必为阿衡矣。呜乎!卒以苛令特用,自蒙於﹃。悲夫!
○六箴(并序)
皮子尝谓心为已帝,耳目为辅相,四支为诸侯。已帝苟不德,则辅相叛,诸侯乱。古之人失天下丧家国者,良由是也。帝身且不德,能帝天下乎?能主家国乎?因为心、口、耳、目、手、足箴,书之於绅。安不忘危,慎不忘节,穷不忘操,贵不忘道。行古人之事有如符节者,其在六箴乎?
○心箴
大化之精,孕之曰人。大纯之灵,形之曰心。心由是君,身由是臣。中既龃龉,外乃纷纶。耳厌闻义,目恶睹仁。手持乱柄,足践祸门。舜为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