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一斗价不出二十,帛一匹价不出八百。税户之岁供千百者,粟至二百石,帛至八十匹然後可。为钱数不加,而其税以一为四,百姓日蹙而散为商以游,十三四矣。四年春,天子哀之,诏天下守土臣定留州使额钱,其正料米如故,其馀估高下如上供,百姓赖之。以比两税之初,轻重犹未相似。有何术可使国用富而百姓不虚,游人尽归於农而皆乐,有力所并者税之如户,而士兵不怨?夫岂无策而臻於是耶,吾子盍悉怀以来告。
问:吐蕃之为中国忧也久矣!和亲赂遗之,皆不足以来好息师。信其甘言而与之诅盟耶,於是深怀阴邪,乘我之去兵,而欺神虐人,系虏卿士大夫,至兹为羞。备御之耶,则暴天下数十万之兵,或悲号其父母妻子,且烦馈饣军衣食之劳,百姓以虚。弗备御之耶,必将伺我之间,攻陷城邑,掠玉帛子女,杀其老弱,系累其丁壮以归。自古帝王岂无诛夷狄之成策耶?何边境未安若斯之甚耶?二三子其将亦有说乎。
○百官行状奏
右,臣等无能,谬得秉笔史馆,以记注为职。夫劝善惩恶,正言直笔,纪圣朝功德,述忠臣贤士事业,载奸臣佞人丑行,以传无穷者,史官之任也。伏以陛下即位十五年矣,乃元年平夏州,二年平蜀斩辟,三年平江东,斩、张茂昭,遂得易定,五年擒史宪诚,得泽、潞、邢、,七年田宏正以魏博六州来受常贡,十二年平淮西,斩元济,十三年王承宗献德、棣入税租,沧景除吏部,十四年平淄青,斩师道,得十二州。神断武功,自古中兴之君,莫有及者。而自元和以来,未著《实录》,盛德大功,史氏未纪,忠臣贤士名德,甚有可为法者,逆臣贼人丑行,亦有可为诫者,史氏皆阙而未书。臣实惧焉,故不自量,辄欲勉强而修之。凡人之事迹,非大善大恶,则众人无由知之,故旧例皆访问於人,又取行状谥议,以为一据。今之作行状者,非其门生,即其故吏,莫不虚加仁义礼智,妄言忠肃惠和,或言盛德大业,远而愈光,或云直道正言,殁而不朽,曾不直叙其事,故善恶混然不可明。至如许敬宗、李义府、李林甫,国朝之奸臣也,其使门生故吏作行状,既不指其事实,虚称道忠信以加之,则可以移之於房元龄、魏徵、裴炎、徐有功矣。此不惟其处心不实,苟欲虚美於所受恩之地而已。盖亦为文者又非游、夏、迁、雄之列,务於华而忘其实,溺於辞而弃其理,故为文则失六经之古风,记事则非史迁之实录,不如此,则辞句鄙陋,不能自成其文矣。由是事失其本,文害於理,而行状不足以取信。若使指事书实,不饰虚言,则必有人知其真伪不然者,纵使门生故吏为之,亦不可以谬作德善之事而加之矣。臣今请作行状者,不要虚说仁义礼智,忠肃惠和,盛德大业,正言直道,芜秽简册,不可取信,但指事说实,直载其词,则善恶功迹,皆据事足以自见矣。假令传魏徵,但记其谏争之词,足以为正直矣。如传秀实,但记其倒用司农寺印以追逆兵,又以象笏击朱Г,自足以为忠烈矣。今之为行状者,都不指其事,率以虚词称之,故无魏徵之谏争,而加之以正直,无秀实之义勇,而加之以忠烈者,皆是也,其何足以为据?若考功视行状之不依此者不得受,依此者乃下太常,并牒史馆,太常定谥,牒送史馆,则行状之言,纵未可一一皆信,与其虚加妄言都无事实者,犹山泽高下之不同也。史氏记录,须得本末,苟凭往例,皆是空言,则使史馆何所为据?伏乞下臣此奏,使考功守行善恶之词,虽故吏门生,亦不能虚作而加之矣。臣等要知事实,辄敢陈论,轻黩天威,无任战越。谨奏。
○论事疏表
臣翱言:臣素陋,幸得守职史官,以记录是非为事。夫通前古治乱安危之大本者,实史臣之任也,臣虽愚,敢怀畏罪之心,而不修其职?窃见陛下即位以来,招怀不廷之臣,诛寇贼十馀事,刷五圣之愤耻,为後代之根本,自古中兴之盛,孰有及者?自臣得奉诏朝谒以来,亲见圣德之所不可及,亦已多矣。至如淄青生口夏侯澄等四十七人,皆所宜诛斩者也,陛下知其逆贼所逼胁,质其父母妻子而驱之使战,其陷恶逆,非其本心,赦而不诛,因诏田宏正随材任使,其欲归妻子父母者,纵而不禁。臣窃闻夏侯澄等既得生归,淄青贼兵闻之,莫不怀陛下好生宽惠之德,而遂无拒战官兵之心矣。刘悟所以能一夕而擒斩师道者,以三军之心,皆以苦师道而思陛下之德,故能不费日而成大功也。此圣德之所不可及者一也。今岁关中,夏麦甚盛,陛下哀民之穷困,特下明诏,放夏税约十万石。朝臣相顾,皆有喜色,百姓歌乐,遍於草野。此圣德之所不可及者二也。韩宏献女乐,陛下不受,却而赐之。昔者鲁用孔子,齐人恐惧,遗之女乐,季桓子受之,君臣共观,而三日不朝,故孔子去鲁。陛下超然独见,遂以归之。此圣德之所不可及者三也。出李宗妻女於掖廷,以庄宅却赐沈遵师。圣朝宽恕,亿兆欣感者,不可备纪。若下诏出令,一一皆类於此,武德、贞观不难及,太平可反掌而致矣。
臣以为定祸乱者,武功也,能复制度兴太平者,文德也,非武功不能以定祸乱,非文德不能以致太平。今陛下既以武功平祸乱,定海内,能为其难者矣,若革去弊事,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