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先与灵源道士、虹岩逸人有潘湖合炼奉养之契,乞从宿志,勤勤恳恳,获与灵源、虹岩同居者三年。公范与群分虽不苦以前事相追,而流言时至。
建中初,因当道廉察,故相国常公、本州将故中书舍人薛公,南涧之谈,西湖之礼,丹青目下,程准前期,公范举群公激厉转加,予亦稍信云云之劝。时兄弟亲属,方以众情闻于大人,大人与群公遂有龙首之会。特询可否,至于再三。群公不悔前言,以为可固可必。人之于予,皆欲其升高致远。至其秋,大人则有遣从计吏之命。当发之日,大人及慈亲亲祭行于东郊,公范与群公亦共神余于野席。离觞既辍,大人诫勖数言,言可切骨铭心。征车云动,慈亲呜咽数声,声堪断肠褫魄。公范与群公备见备闻也。慰上下之望,在乎早成名,早归宁。予必不惜伎能,而有所绝坠,以深上下之念,汲汲摇摇,如旌如翘。
受遣之明年,达于长安。赁庑六秋,礼闱四上,频竭激昂之力,累为簸扬之弃。反躬忖己,徘徊又疑,岂常、薛公轻于布素,而有佞欤?为群公温良,与朋友有不忠欤?杨朱对歧,墨翟观素;劲挺之志,半作归心。况以近梦慈亲,以乱丝绕予之身万重,大人啮予臂见血。盖神祗以大人诚切远警于予焉。丝绕者,岂非思念缠绵之象也;啮臂者,岂非啮指令归之义也;万重见血者,岂非示其甚也?
公范与予游处最深者,且莆阳读书,接席五年,其于为人,公范知之。莆阳去家四百余里,晨昏之思忽至,珍异之味忽得,亦不以始昨违离,便奔驰而去。性自天至,实非勉为。今一辞庭闱,而逾半纪。以本心每每,驰恋若此;魂梦昭昭,感发如彼。日夜之心,公范可量。窃欲审核良骛,摭分进退,阻故人,无新知,恍不可问,因考使回,更有决斯科也。先以才艺取,次以德行伸。大以事君,细以临人。如予所习,可以当之于取乎?如予事亲,可以移之于君乎?如予理身,可以施之于人乎?其可也,则待命待知,庶荣亲之道,抑温清之心。如其不可,则任材任器,息干时之机,谢风尘之苦。书至与裁,裁已遄复,家在国在,伫为去就。
予于为子之道,所恨不知也,知必无不竭;若于为臣之道,所恨不知也,知必无不为。人生于世,区区者所务,岂不立名乎?有名于国,亦名也;有名于家,亦名也。予何攘臂于其间,丑于家而美于国哉?予无此心,亦公范知之。东风扇和,山青水清;野芳且荣,林鸟时鸣。樽有酒,匣有琴,公范休畅。某再拜。
○送张尚书书
前乡贡进士欧阳詹,于洛阳旅舍再拜授仆人书,献尚书阁下:某同众君子伏在尚书下风久矣。孟冬已寒,伏惟尚书尊体动止万福!人生于世,令天下之人识与未识,有一善则愿知之,有一困则愿知之。尚书以为其人何如哉?愚以百年二百年无一而已矣。尚书岂知身则其人乎?既知其人,某斯所以愿也。
凡今之人,进路于长者,或以殚词褒颂为先者,亦或求人书状为先者。伏计尚书饱见之,英明特达,必不之爱。小子固直,亦窃丑之。况尚书茂德雄才,则腾于寰宇矣,岂假区区片言只字,彰明于身乎?以尚书山容海纳,则自断于胸襟矣,岂在悠悠八行尺牍,进退于人乎?知不然矣。某才拙鲁讷,不敢游词。
某闽越人,向京师七千里矣。去秋远应直言极谏诏,不逮试,便往西秦。今冬将从博学宏词科赴集期。昨至东洛,旧负人钱五万,卒然以逢,某则合还,人又艰迫,唯一驴一马,悉以偿之。赁庑之下,如丧手足,兀然不能出门者,再旬于兹矣。亦以窘逼,遍祈于人,人无非常,所与唯匹帛斗粟,供朝夕则才可过,其外则莫就。无车无储,寄人之庐,士之穷莫穷乎此。今日有来相看者曰:“子之困至于是,何不以情闻于徐方南阳公乎?”明日有来相看者曰:“子之困至于是何不以情闻于徐方南阳公乎?”某昼忖夜量,既在尚书矣,又人人异口同词,区区之心与议并,俾忘干犯,以困投于尚书。
尚书之力,上将驱□雷,清宇宙,副万乘之赖,答亿兆之望,岂独遗某所愿知之困乎?尚书下将燮阴阳,调风雨,合百神之意,允飞走之望,岂独遗荣所愿知之困乎?救火之家,水虽在远,不以远而往者,知其必能济患也。某之困,曾未拜伏尚书,所居洛阳,西邻陕虢,北俯河阳,南接陈许,东有汴滑,舍东南西北之近,越千里控于尚书者,亦知尚书必救所困焉。神游五侯之门遍,心择王公之量匝,方决意投于尚书,尚书留意焉。布露微辞,亦非容易,考试事毕,特冀拜伏。虽有蓄积,庶及面陈。
○上郑相公书
将仕郎守国子监四门助教欧阳某,谨斋沐缄书,再拜遣隶子弟,献于相公中衢之车下,庶及乎阁下:当今主上圣明,宰辅贤明,可行已行,可止已止。其或未行未止,非不知也,非不念也,未可行而未可止也。某愚蒙,欲陈所见,则在知之之后,念之之内矣,不敢复言,今斯有言,自言而已。
人有百行修,万事精,内扣潜鸣,外听无声,非不愿用,而人不用,非不愿旌,而人不旌,虽和平之代,至老至死者,相公以为有之乎?某将十有十百有百千有千也。何以若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