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既不备,事亦殊贯,又安可以二王三恪私庙家祭之阙,并责於一名哉?若具美果在一名,则士文伯、孔文子且无经纬天地之文,孟武伯、甯武子又非克定祸乱之武。若以废礼不称其名,则臧孙辰纵逆祀,不得谥文;管夷吾台门反坫,不得谥敬。是知议名之道,录其所长,则舍其所短;志其大行,则遗其小节。使善恶决於一字,褒贬垂於将来。盖先王制谥之方也。若综核名实,形於公论,宜取坦然明白彰於遐迩者。今或乘人之意,肆诬谤之辞,所谓抉瑕刺骨之说,非正议也。且圣无全能,才不必备,以郑公徵立言正色,耻君不如尧舜,其节大矣,而昧於知人;许公瑰固执遗(一作条)诏,廷沮邪计,其志明矣,终不能守。故《春秋》为贤者讳过,《传》称“不以一眚掩大德”,《语》曰“无求备於一人”,盖二公所以为文贞也。若曰百行所归,九德咸事,如周公之文,宣父之宣,然後拟议,则千古莫嗣,而谥典绝矣。安在一二苏魏,足为定制乎?
谨上参典礼,近考故事。杨公之名,请如前议云尔。
○西伯受命称王议
太史公曰:“诗人道西伯以受命之年称王,而断虞芮之讼,遂追王太、王王季,改正朔,易服色,十年而崩。或谓《大雅》序文王受命作周,《泰誓》序十有一年武王伐殷。妄徵二经,以实其说。予以为反经非圣,不可以训,莫此甚焉。尝试言之:
夫圣人无作,作则为万代法。盖仲尼美文王之德曰:“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又曰:“内文明而外柔顺,以蒙大难,文王以之。”未有南面称王,而谓之“服事”,易姓创制,而谓之“柔顺”。仲尼称武王之烈曰:“汤武革命。”又曰:“武王末受命。”未有父爱之,而子复“革命”;父为天子,子云“末受”。当武王之会盟津也,告诸侯曰:“汝未知天命,未可以誓师也。”曰:“惟我文考大统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孰有王者出征,复俟天命;天统既改,而复云“未集”。《礼大传》称:“牧之野,既事而退,柴於上帝,追王太王、王季、文王,改正朔,殊徽号。”若虞芮之岁称王,则不应复云“追王”,王制既行,则不应复云“改物”。是皆反经者也。夫大者天地,其次君臣,圣人知定位之不可易也。故制为上下之礼,财成天地之道。使各当其分,而不相间,若亿兆之去留,天命之与夺,则存乎其时。圣人顺而行之,故讴歌有所归,而舜禹揖让;桀纣恶盈,则汤武放伐。所谓後天而奉天时,不得已而为之者也。若殷道未绝,纣恶未极,而遂称王,以令天下,则不可谓至德也,此其非圣者也。
予以为《大雅》作周之义,盖取夫积德累仁,为海内所归往,武王因之,遂成大业;非所谓革命易姓为作周也。《泰誓》纪年,盖武王、周公追考前文陈王业之盛,自虞芮始,故断为受命之岁。仲尼宪章文武,故因而叙之曰十有一年武王伐殷,非所谓自称王而为之数也。文王既没,经义斯在;如曰不然,以俟君子。
○天台法门议
论曰:修释氏之训者,务三而已,曰戒、定、慧。斯道也,始於发心,成於妙觉;经纬於三乘,导达於万行,而能事备焉。昔法王出世,由一道清净,用一音演说,机感不同,所闻益异。故五时、五味、半满、权实、偏圆、小大之义,播於诸部,粲然殊流,要其所归,无越一实。故经曰:“虽说种种道,其实为佛乘。”又曰:“开方便门,示真实相。”喻之以众流入海,标之以不二法门。自他两得,同诣秘密。此教之所由作也。
洎鹤林灭而法网散,神足隐而宗途异,各权所据,矛盾更作。其中或三昧示生,四依出现,应机不等,持论亦别。故摄论、地持、成实、惟识之类,分路并作,非有非空之谈,莫能一贯。既而去圣滋远,其风益扇,说法者桎梏於文字,莫知自解;习禅者虚无其性相,不可牵复。是此者非彼,未得者谓证。慧解之道,流以忘返,身口之事,荡而无章。於是法门之大统,或几乎息矣。
既而教不终否,至人利见,慧闻、慧思,或跃相继,法雷之振未普,故木铎重授於天台大师。大师像身子善现之超悟,备帝尧大舜之体相,赞龙树之遗论,从南岳之妙解。然後用三种止观,成一事因缘;括万法於一心,开十乘於八教。戒、定、慧之说,空、假、中之观,坦然明白,可举而行。是故教无遗法,法无弃人,人无废心,心无择行,行有所证,证有其宗。大师教门,所以为盛。故其在世也,光昭天下,为帝王师范;其去世也,往来上界,为慈氏辅佐。卷舒於普门,示现降德,为如来所使。阶位境智,盖无得而称焉。
於戏!应迹虽往,微言不坠。习之者犹足以抗折百家,昭示三藏,又况子闻而能思,思而能修,修而能进,进而不已者欤?斯人也,虽曰未证,吾必谓之近矣。今之人正信者鲜,启禅关者或以无佛无法、何罪何善之化化之。中人以下,驰骋爱欲之徒,出入衣冠之类,以为斯言至矣,且不逆耳,私欲不废。故从其门者,若飞蛾之赴明烛,破块之落空谷。殊不知坐致焦烂,而莫能自出,虽欲益之,而实损之。与夫众魔外道,为害一揆。由是观之,此宗之大训,此教之旁济,其於天下,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