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其问人所不能问,明师心人所不能明。师翁大中至正之道显行,心地天日水鉴之如明白,非有少汾,孰能启发而得见之也?吾道幸甚。一日,少汾堂上顾曰:「吉夫不宜默,可以所得者问,批教而志之。」大庆瞿然,还斋静思,学者学之,觉此心者也,心即天理也,天理,中正之道而已,中正者,心之本体。心体本自广大,本自高明,苟能定志力学,存存不息,则心之体得矣。惟不格其物,则知无所止,定静安虑之效失也。吾师翁所以示人随处体认天理,勿忘勿助,此诚是为人之道,圣贤之学,学问之的也。大庆立门有日矣,立志惟实下工夫体认吾心之天理,会其全体大用,如鸡抱卵,如猫捕鼠,务得把柄入手,不使少有丝发间断,纤毫夹杂。居樵侍函丈,步亦步,趋亦趋,观感而善。如问仁问孝问礼之类,则孔孟答之也详。师翁尝为六经之脚注矣,又有格物通矣。如问学问知行问人己,约言诸书,其心具见,全体大用,明且尽与!当默坐澄心,熟玩理会,近思精虑,自能有得。若以问之辩之为学,苟徒立问,弗去慎思,纷辩弗去笃行,是皆粗心浮气,非有定见定力,非有把柄在手也。未知是否?

非问之难,非知之难,而行之难也。学,觉也,觉者,觉此天理也。而云觉此心,则觉之者谁耶?是以心觉心也,其可乎?心之生理即性也,故性字从心从生,此乃天理也。而云心即天理,则佛氏即心见性者果是耶?心之本体中正为天理,却说得是。随处体认,勿忘勿助乃其体认之法,默坐应酬皆然。心体无分动静,只是一心。至於譬喻,如猫捕鼠,犹是二物。如鸡抱卵,卵有生意,抱之不息,则虚空无鸡中,生形生骸,生骨生毛,成了小鸡,活跳跳地,此见学之可圣矣,可玩可玩!

 姚大有问:吴草庐云:「学者工夫当先於用处著力,凡所应接皆当主於一。」似与孔子告仲弓问仁之意同。至谓「若先於动处不能养其性,则於静时岂能存其心?」有谓动静当交相培养,然人一日之间,静时常多,动时居少,养静之心常存,斯动不妄矣,此俨若思时也。孟子夜气为斧斤牛羊之於木者,亦鸡鸣而起,不能养静,至於接物,遂为牿亡而已。未知何如?请裁教。

吾亦尝谓动时著力。人心常生,天道常运,纔用功时即是动也,戒慎恐惧,非一念之动乎?心无动静,有感无感耳。无感则寂然不动,有感则遂通天下之故。如彼明镜之体即一也,物来则照而非动也,不来则不照而非静也。程明道所谓「动亦定静亦定」也,非如二物相对交相养也。

○己酉十月四日,诸生预进寿酒。先生扬言曰:「嗟!尔二十有五人,共听吾言。昔者夫子忧学之不讲,而曰:『以文会友,以友辅仁。』仁由乎己,辅之在师友。诸君今日非饮食之客,盍各言尔志,质尔疑。」 吴纯问曰:张南轩分别义利,以无所为有所为为言,可谓至精密矣。纯以为无所为者,自然而然者也,岂下学可能骤至?夫为名誉而为善,为位禄而效忠,斯诚利矣。然忠或出於感激,善或出於勉强,亦可以为利否乎?曾阅明训,以作字欲好为小人。夫作字欲好,亦何悖於理也?而以为小人,何耶?

有所为而为与无所为而为,南轩此言分别义利,判断生死路头,盖前贤所未发也。初学入头第一关,欲无所为而为者,学者之事也;自然无所为而为者,圣人之事也。得此路脉,将来必至自然。为名为禄,与作字欲好之心,皆利心也。至於感激勉强为忠为善,其心已公,岂比而同之乎?藤川此可切问矣,勉之!

 吴纯问:先儒谓邵子遇事能先知,如指此屋,便知起於何时,坏於何时。纯谓无此事,亦无此理。至诚前知,夫岂如此?夫物之成败在人,信如此,则人之吉凶祸福,得失存亡,皆一定而不可移,而修为之功可无用矣。然乎?

邵子先知不如无知。诗曰:「不识不知,顺帝之则。」所以二程不贵其术。君子惟修人为,以听天命耳。如邵子之说,即使人不修为了。藤川之疑良是。

 张世美问曰:汉杨彪忠於前而变於后,必其所养之未充也。魏王祥孝於亲而负於君,必其问学之未究也。是乎?非乎?

此二人皆气质用事,何知圣学?惟不学则老而衰,故做两截了。不从事圣学者,可以惧矣。

 李世京问:蒙训得以自然为宗,谕之以勿忘勿助之间求之,即文武火之谓。是以随处体认天理,随事随物精察,无事时心存於敬,遇事物时随事物上体认,即先儒格物之说。示之以动中求静,放而不放,流而不流,宠辱不惊,应酬万变,本体澄然,心中无一事。愚见以为内外合一之指,未知是否?前数事乞印证焉,恕得归於中正,幸甚!幸甚!

诸说同归於内外合一,即程子所谓「动亦定,静亦定,无内外,无将迎」,多少洒落,一了百了。味泉可著紧寡默涵养,无徒数他财也。

 世京敢问:周易云:「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孔子曰:「未知生,焉知死?」则死生之道尽矣。而易又云:「游魂为变,故知鬼神之情状。」不知变者即死生以为变,何以又言鬼神之情状?张子曰:「知死而不亡者,可以语性也。」鄙见气聚而生,气散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