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虐;困穷,常人之所不忍废;而今也圣人曰「己不能」。呜呼!圣矣!
  
  圣贤之心愈进愈虚,故子路人告之以有过则喜,虚也。禹闻善言则拜,大虚也。大舜善与人同,乐取于人以为善,又大虚也。圣人只是至虚,至虚乃至实也。慈湖多少病痛,便以为能如此,后觉其未然,犹复以圣、以天自居,何也?为其徒见空空地虚,而未察见道体之无穷也。见道体之无穷则自不能不虚。
  
   懋哉者,是勉其无动乎意以行其私也。
  
  侮圣言以附己私,见多类此。
  
   汲古问:「舜欲观古人之象,命禹作服,日月星辰、山龙华虫绘之于衣,宗彝藻火、粉米黼绣之于裳,是为十二章。至周则升三辰[于][据慈湖遗书补]旗,而衣五章、裳四章,是为九章。其取象增损不一,而论多不同,未明其义。」先生曰:「象服十二章,以舜之圣,犹未尽明,命禹明之。禹之所明又不传于后,后学可敢遽言?家语云:『心服衮职。』其义可明。人心即道,神明广大,无所不通,日月星辰皆光明,无思无为而无有不照,即此心之虚明光宅天下。山以象静止不动而发生庶物,龙以象变化不测而霈泽博施。由是心而发诸礼乐政事,焕乎其有文章,则华虫似矣。清明定澄,荡荡难名,即水之难于形容,姑绣以藻,则水可见矣。火之光照,象此心之照用。宗庙之彝尊,以其行道致孝。米以养人,而居心常患乎不博,粉而散之,则其(广惠)[惠广]及。黼为斧形,铁黑而刃白,如此心之刚断,柔而无刚亦足召乱。半白半黑者,即天时之秋冬,地之西北,二者之间乃乾之次,合于天道,非出于人为。(黼)[黻][据慈湖遗书补]形两已相背,其色半黑半青,北黑东青,东北艮位,万物之所成终成始,是为冬春之际,一岁之分,象此心之辩察,是是非非也。衮职如此,岂可不心服之?服事也,当从事乎斯道也。
  
  正见舜不自用处,而云舜未尽明,陋哉!自「人心即道」以下,逢人说这一套话,可谓默识之学乎?大抵皆是附会臆说也,而自以为明于大舜矣,可乎?
  
   舜曰:「庶顽谗说,若不在时,俟以明之,挞以记之。」此微觉治之太速,故禹有「俞哉」之言,后曰:「无若丹朱傲。」亦谓挞之遽,微有傲忽庶顽之意。意微起则浸而至于慢游,至于敖虐。其末流安知其不至于罔水行舟之类?甚言之,所谓惧舜。
  
  如此等说,便以为舜之傲慢,微起意便至于罔水行舟之类。固哉!其为书也。
  
   帝尧光宅天下之光,如日月之光,无思无为、寂然不动,而自足以默化天下之民,自足以默安天下之民。文王之不识不知,而德化自足以及广者,此光也。易言「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者」,此光也。谓之神者,言乎其不可以智,不可以力为也。然此非于聪明文思之外复有所谓光也。尧之聪明文思,非出于人为,非由于造作,耳不蔽于声而自聪,目不蔽于色而自明,聪自无所不闻,明自无所不见,使胸中微有意、有我,则外物必得以蔽之,惟其无意、无我,故虚故明,故不得而蔽,故无所不通。文者自此而发,有自然之文;思者以此而思,有自然之深智,如四时之错行,如日月之代明,无思无为而光被四表,格于上下。深悟孔子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则默悟乎此矣。
  
  此说得尧是虚应的光,如佛说光耀耀地,而不知下文许多实处,如惇叙九族、平章百姓、协和万邦,及治历明时以下等事,皆实事也。虚实同体,既竭心思,继之以不忍人之政,有仁心、仁闻,必行先王之道。且以无知为圣人,正是禅宗。
  
   箫韶九成何以能使凤凰来仪?击石拊石何为能使百兽率舞?庶尹允谐,帝舜于是乎作歌曰:「惟是为几。」几,微也,动之微也,是为感动之几,犹机焉其发甚微,其应甚远,其道心之微乎!其精一之神乎!是几也,可言而不可见,可以略言而不可详言,欲知此几,即元首之起哉是也,即股肱之喜哉是也,即百工之熙哉是也。是几也,为正、为中、为和、为乐、为治、为熙、为敬、为钦、为善、为一。皋陶所谓念哉者,此也。率作兴事,谨乃宪钦哉[者][据慈湖遗书补],此也。所谓屡省乃成者,此也。所谓明、所谓良、所谓康者,此也。所谓丛脞、所谓惰、所谓隳者非此也。
  
  其以喜起熙为几,此即拈花竖拳之意。
  
   箕子曰:「思曰睿,睿作圣。」孔子曰:「心之精神是谓圣。」孟子曰:「仁,人心也。」后世学者率求道于心外,不悟吾心之即道也。故易大传曰:「百姓日用而不知。」子思亦曰:「率性之谓道。」殆不必言率也,性即心,心即道,道即圣,圣即睿。言其本谓之性,言其精神思虑谓之心,言其天下莫不共由于是谓之道,皆是物也。孩提皆(是)[知][据慈湖遗书改]爱亲,及长皆知敬兄,不学而能,不虑而知,非圣乎!人惟不自知,故昏,故愚。孟子有存心养性之说,致学者多疑惑心与性之为二,此亦孟子之疵。
  
  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