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通儒也。三
郡皆劝于孝弟,三镇皆正于德仁。浙东政事可观,湖州经业足用,是纯儒也。通而纯,循吏之所
求也。亭长不敢隐,丞相不敢干,啬夫不敢欺,廉生明也。守渔阳不敢哗,守武威不敢叛,守雁
们不敢射,廉生威也。威与明,才吏之所求也。是故吏而循,患不儒,不患共不廉也。吏而才,
患不廉,不患其不儒也。京兆桴鼓不鸣,渤海剑刀自解,循吏事耳,是岂尽失名誉者?颖川先教后
罚,霉陵兴利教俭:才吏事耳,是岂全暗经术者?问其名则
异,考其实则同。以绝不相蒙之迹,求之绝不相戾之心,所由异政而同治,异治而同功也。
既其实不既其名,则李斯之徒有吴公,不亦廉乎?张汤之后有安世,不亦儒乎。胡质父子之清里,
而废有异平?柳公绰远近之治殊,而儒岂殊乎?
既其名不既其实,则儒之名宽,宽则近于通。廉之名严,严则疑于刻。于是有儒而不廉
者矣,赵绾、马融以贿败,躬行安在乎?有廉而不儒者矣,尹翁归、超广汉以强毅闻,蕴藉何有乎。
有儒而为廉者矣,公孙宏之布被,黯以为诈,发蒙不已有议乎?有廉而为儒者矣,倪千乘之引经,
汤以为长者,束湿不已有讥乎?真则既其实,伪则冒共名。既其实,儒与廉,真也。儒而廉,廉而
儒,亦真也。冒其名,儒与
廉,伪也。儒而廉,廉而儒,亦伪也。绾墨绶,效花城,则庸可冒儒,循不可冒儒。饮贪泉、
垂介石,则墨可冒廉,才不可冒廉。然而儒与廉之皂,实终于不可冒。
大约儒可兼廉,而廉不可以兼儒。其兼之者,既其实不既其名也。何也?儒者使人两得者
也。平日淡泊宁静中,洞悉乎天人之分际,君民之大义,皎然以廉隅自持。求为上不负君,下不
负民,中不负所学。其于取舍得失经权是非之道,见之也极明,守之也亦极固。守之也极固,则
发之也必极从容而暇裕。以故分一邑,守一郡,施一治,着一书,当时奉为蓍蔡,后世诵为典章。
区区埋羊还鱼之节,终不可与儒等。盖儒者使人两得者也。汉儒曰:「盛名之下,其实难副。」黄
允、史叔宾皆有盛名,郭泰觇其非真,以为必败。王衍口不言钱而营三窟,遂为天下苍生之祸。
故数百年以老、庄冒儒者,多矣。若夫身列荐绅,口谈气节,熏心于利欲,而道丧其廉耻,名之
不好,安问其实?此又在庄、老之下,不可以冒廉,顾可以冒儒耶?然而儒吏、廉吏之辨,亦辨其
心而已矣。虽然,未有儒而不廉者也。庄子谓「鲁止
一大儒」,文中一语洞然,乃谓「不必长于经术」,此徒见有马种第宅耳,比于广川、濂、洛
之儒,则必有辨矣。今欲崇儒效以风俗吏,经术固不可少也。
学颜渊之学辨
今世学颜渊之学者,吾惑焉,非人之惑,愚自惑耳。旗子一生学力,都在日用常行处做
工夫,曰「陋巷饮食」,曰「视听言劲,曰「迁怒贰过」,曰伐善施劳」,步步踏向实地,纔是圣学
真种子。孔子虽许其
不愚不改,不惰不违,颜子只见自己未知未行,不纯不熟,能如孔子仕止久速之时乎,意必
固我之绝乎,下学上达之知乎,老少朋友之志乎,故喟然一叹。叹圣道之不远,圣学之难几,而
圣教之终不可负也。然则学颜子者,亦于其居处食息而已,耳目口鼻而已,人情物理而已。但学
士家只讲高妙,不讲平常。日平常.便不是颜子之学。愚谓不平常,便不是颜子之学。又不止不
是颜子之学,并不是圣人之教。不然,当日诸弟子高才博学者多矣,而传道止二人:一则鲁,一
则如愚也.端木喜闻性与天道,而传道终不与焉。盖颜子谓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文礼都认是我
的,这礼中有检束准则,惟恐躬行日用越过一毫。子贡谓「文章可闻,性与天道不可闻」。将文章
性道认作夫子的,这闻字中有精微高渺。惟恐聪明识见留下一分。此颜、赐之所以天渊也.谓子
贡悟后者,犹经生之见耳。

欧阳子性非所先解
欧阳子云:「圣人教人,性非所先。」先字有病,世儒疑而议之,是也。孔门日日言性,
何云非先?性非所先一语,盖谓性非浑然先言也,次第言之耳。如言仁而仁,言义而义,言礼而礼,
言智信而智信也。此圣人投人,极诚实,极切近.极周详处也。欧阳子之言所由来矣。若大贤以
下,虽有浑然言性者,其于父子、君臣、夫妇、昆弟、朋友,未尝不析言之。传至诸儒,说愈虚
妙,不几学出圣人之上乎。
端木最颖悟,尝叹性道不可得闻。孔子之文章卽性道,而端木过求之也。或曰「端木非
高弟也,颜子、子思庶几闻之矣」。夫颜子之为学也,其心三月不逢仁,不曰「其心三月不违性」
也。克己复礼为仁,不曰「克己复性为仁」也。仁礼非性乎,学颜子之学者,学性乎,学仁礼乎。
子思之言性也,亦曰喜怒哀乐谓中和」,不曰「性谓中和」也。中和非性乎?学于思之学者,学性
乎?学中和乎。譬如举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