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余年极敝之天下;汉祖承全盛之秦,二世之末,天下始乱,所因之势既殊。太祖开建帝业,作则垂宪,后常可行;汉祖粗定海内而已,不及一。太祖立折杖法,脱民榜笞死祸,定著常刑,一本宽大;汉祖虽约法三章,然肉刑三族之诛,至孝文始去,不及二。太祖功臣,皆故等夷,及位定,上下相安,始终一意;汉祖疑间诸将,夷灭其家,不及三。太祖削大弱强,藩臣遵职;汉祖封国过制,反者更起,累世乃定,不及四。太祖征伐必克;汉祖数战辄北,不及五。太祖文武自出,群臣莫及;汉祖非得三杰之助,不得无失,不及六。开宝之初,南海先下;赵陀分越而帝,汉祖不能禁,不及七。太祖不用兵革,契丹自附;汉祖折厄白登,身仅免祸,不及八。太祖后宫二百,问愿归者,复去四之一;汉祖溷于衽席,女祸及宗,不及九。太祖明于大计,以属天下;汉祖择嗣不审,几坠厥世,不及十也。汉祖所不能及,其大者如此。是自三代以来,拨乱之主,未有及太祖也。三代盛矣,然禹之孙太康失国,汤之孙太甲放废。文武之后三四传,昭王不返于楚。由汉以下,变故之密,盖不可胜道也。太祖经始大基,流风余泽,所被者远。五圣遵业,至今百有二十余年。上下和乐,无变容动色之虑,接于耳目,治安久长,自三代以来所未有也。维太祖创始传后,比迹尧舜,纲理天下,轶于汉祖;太平之业,施于无穷,三代所不及。成功盛德,其至矣哉!盖唐天宝十四年,天下户八百九十一万。太祖元年,户九十六万;末年,天下既定,户三百九万。今上元丰二年,户一千三百九十一万。六圣之德泽,覆露生养,斯其所以盛也。本原事实,其所由致此,有自也哉。
 

 




 

 
●卷十一·序十一首
【新序目录序】
  刘向所集次《新序》三十篇,目录一篇,隋唐之世尚为全书,今可见者十篇而已。臣既考正其文字,因为其序论曰:

  古之治天下者,一道德,同风俗。盖九州之广,万民之众,千岁之远,其教已明,其习已成之后,所守者一道,所传者一说而已。故《诗》《书》之文,历世数十,作者非一,而其言未尝不相为终始,化之如此其至也。当是之时,异行者有诛,异言者有禁,防之又如此其备也。故二帝三王之际,及其中间尝更衰乱、而余泽未熄之时,百家众说未有能出于其间者也。及周之末世,先王之教化法度既废,余泽既熄,世之治方术者,各得其一偏。故人奋其私智,家尚其私学者,蜂起于中国,皆明其所长而昧其短,矜其所得而讳其失。天下之士各自为方而不能相通,世之人不复知夫学之有统、道之有归也。先王之遗文虽在,皆绌而不讲,况至于秦为世之所大禁哉!汉兴,六艺皆得于断绝残脱之余,世复无明先王之道以一之者,诸儒苟见传记百家之言,皆悦而向之。故先王之道为众说之所蔽,暗而不明,郁而不发。而怪奇可喜之论,各师异见,皆自名家者,诞漫于中国,一切不异于周之末世,其弊至于今尚在也。自斯以来,天下学者知折衷于圣人,而能纯于道德之美者,扬雄氏而止耳。如向之徒,皆不免乎为众说之所蔽,而不知有所折衷者也。孟子曰:待文王而兴者,凡民也。豪杰之士,虽无文王犹兴。汉之士岂特无明先王之道以一之者哉?亦其出于是时者,豪杰之士少,故不能特起于流俗之中、绝学之后也。

  盖向之序此书,于今为最近古,虽不能无失,然远至舜禹而次及于周秦以来,古人之嘉言善行亦往往而在也,要在慎取之而已。故臣既惜其不可见者,而校其可见者特详焉,亦足以知臣之攻其失者,岂好辩哉?臣之所不得已也。

  【梁书目录序】

  《梁书》六本纪、五十列传,合五十六篇,唐贞观三年诏右散骑常侍姚思廉撰。思廉者,梁史官察之子,推其父意,又颇采诸儒谢、吴等所纪,以成此书。臣等既校正其文字,又集次为目录一篇,而叙之曰:自先王之道不明,百家并起,佛最晚出,为中国之患,而在梁为尤甚,故不得而不论也。盖佛之徒,自以为吾之所得者内,而世之论佛者皆外也,故不可诎。虽然,彼恶睹圣人之内哉?《书》曰思曰睿,睿作圣,盖思者所以致其知也。能致其知者,察三才之道,辨万物之理,小大精粗,无不尽也。此之谓穷理,知之至也。知至矣,则在我者之足贵,在彼者之不足玩,未有不能明之者也。有知之之明而不能好之,未可也,故加之诚心以好之。有好之之心而不能乐之,未可也,故加之至意以乐之。能乐之则能安之矣。如是则万物之自外至者,安能累我哉?万物之所不能累,故吾之所以尽其性也。能尽其性,则诚矣。诚者,成也,不惑也。既诚矣,必充之,使可大焉。既大矣,必推之,使可化焉。能化矣,则含智之民,肖翘之物,有待于我者,莫不由之以全其性,遂其宜,而吾之用与天地参矣。德如此其至也。而应乎外者,未尝不与人同,此吾之道所以为天下之通道也。故与之为衣冠饮食、冠婚丧祭之具,而由之以教,其为君臣父子兄弟夫妇者,莫不一出乎人情;与之同其吉凶而防其忧患者,莫不一出乎人理。故与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