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的了,我去街上自己买饭吃,到晚间还吃他一顿米粥。不免叫他来,把账算算,以便起身。主人公在家么?店主上相公有何吩咐?鸿渐说作蹋你三四十日,你把饭价算讫。店主说相公三五两银子的驴还不叫我赔,吃几顿饭,那有要钱的理?况且每日都是你外边吃饭,扰我甚么来呢?张鸿渐又不肯依,把银袱展开

我合你本是好相也么交,住了不是两三朝。病难熬,仗托主人情意高,清晨把饭做,夜晚把茶烧,一泡尿也是扶着溺。阎王殿前走一遭,侥幸在阴城把命逃。我的天呀!咳!酬报难,教人难酬报!

张鸿渐再三的给他,只是把戥子递给他,才收了一两银子。拿去旋即回来,说这是我的二两银子,送与相公路上买顿饭吃。鸿渐推了不接说劳苦你一回,除不赚钱,那有教你折本的理?坚执不收。店主去领了个驴夫来,说我⑤给相公雇了个脚。鸿渐说一程多少价?店主说不必问,我已支了脚价了。鸿渐说多谢多谢。才上了牲口。店主又嘱咐道若回来时,务必到咱家歇歇。鸿渐答应自然么!请了。

诗曰:蹇驴失去病难痊,天幸又逢店主贤;

临别虽劳嘱再顾,不知何日始回还?

第八回 旷野逢仙

张鸿渐上白自从店主人送我上路,一日走了一百二十里。不想灾星未退,又使的抄了,病了一日。那店主人极其可恨,不依我在他店里,我又只是不动身。亏了代了数十日,又出了汗,方才另找了店房,将养了几日。我生平又不能吃那粗饭,况且是病后非肉不饱,盘缠已是不多了。

[耍孩儿]急忙忙上前奔,走一程病临身,如今已是活倒运。连日不敢多走路,吃的剩了一两银。几吊钱能买饭几顿?我出门原无定向,取便道访访故人。

前边到了凤翔府了。我想这凤翔城南,有个王庄。庄里有个王秀才,号是霞紫。前年从京里下来,断了盘费,在我家里住了几日,送了他程仪二两。他曾嘱咐有事南行,便去访他。何不一往?俺到凤翔住下,再问便了。到了店里,店家端上包面来。吃完了饭,便拿出银子,说道店主,我没有钱了。还有一两银子,你收去找过钱来罢。店主称了称,说道不足一两。上盘一算,找了一千二百五十文。又雇了个驴,直上王庄。那风翔府人烟闹市,张鸿渐骑上那驴,扬着鞭子,说道踩着,踩着!出来南关说好了,出来了。那驴夫在后边赶上说挤呀!驴夫又看了看,说呀!相公,你被剪绺的剪了!鸿渐回头一看,被套割破了哎哟!不好了!待俺下驴。下来一摸说,不见了一整吊怎么了?罢了!罢了!

雇了驴上王庄,被贼人剪被囊,盘费钱今日毕了账!腰里只有钱二百,亏了眼下?上高庄。如今但把朋友望,未知他情薄情厚,想今晚不当衣裳。

来到庄里,待俺问问王霞紫在那门里。有一个人指说那南首路西,第二个大门便是。到了门前,敲着门说里边有人么?出来一个孩子说你待做甚么?俺爹爹没在家。张鸿渐说那去了?孩子说他在北京教书,还没来哩。张鸿渐暗暗踌躇说这可怎么样!遂即又出了庄,解开被套,打发了脚钱,说道不知那里有坊店?脚夫说顺此上东,还有二十里。脚夫去了。只得卷起被套,上了背,可就往东走下去了没盘费甚慌张,访朋友又空亡,钱虽少今夜不欠账。买饭只买一两顿,明日不免当衣裳。终日可是怎么样?只怕要中途饿死,势不能再返故乡。

从来不曾走路,觉着这铺盖勾百斤还多。才走了十来里,太阳已是落了。心里虽急,争奈这脚不随心,实不能行,俺且歇歇则个。

寻思起没奈何,还有钱一百多,暂且投宿不捱饿。只是浑身流热汗,觉着寸步也难挪,放行装且在荒郊坐。歇歇去敲门投宿,暂且顾眼前存活。

歇丁歇,起来又走,说这天已是黑了。不知走到几时?好苦人也!忽然抬头一看呀,那边不是个庄村么?俺就照那庄走去。老妇人上天黑了,俺把大门关上。张鸿渐急步上前,说道老婆婆,且休关门。老婆子说你待怎么?张鸿渐说我走迷了路了,没处投宿,望祈方便,借宿一宵。老婆子说俺从来不留人宿,谁知你是好人歹人?请行了罢。鸿渐说我不过一书生,能做甚么恶事?

在外人难上难,俺没处把身安,老婆婆望你可怜见。小生但求一夜宿,倒身并不用床眠,门里头只用席一片。我明晨黎明就走,上前去并不留连。

者婆子说罢了。你就进来。俺家没有男子,本不敢留客,因你是个书生,料想不妨,我私自留你在这门里头睡了。我先说,可没饭你吃。这不是草,你可打铺,鸿渐说就好就好。

进门来把身安,把行囊下了肩,身上乏省去找房店。便就墙根铺下草,还得找块半头砖,怕硌头不妨着衣裳垫。俺暂且拳拳乏腿,怎禁的这热火生烟!

这一霎坐着,倒强似走路。只是饥饿难当,就不能有饭,得一壶酒也好。等他出来时间一?问,若有处可沽,还可开门寻酒。正自打算,忽从里边出来一个纱灯,引着一个女子。自家赞叹道好齐整的紧!世间那有这样的美人!一行瞧着,一行夸奖那容貌似天仙,十七八正少年,真如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