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犯延绥西路,从定边营毁墙入境。是日雷雨大作,连旬不止,泥淖深陷,马足不能驰逐。总制刘天和豫往花马池,调集都御史杨守礼、尹嗣忠、赵廷瑞,各镇参游守备官军分布城堡及隘口,按伏夹攻。九月朔,虏至硝河城结营自固,不敢纵掠。逾五日,陕西总兵魏时兵至,遏其南;黄恩兵阻其西;崔嵩、杨琮环其北;郑东、王升、高、陈爵等兵联络以击其背;庐瞻等所统庄浪、凉州、西宁、永昌援兵接踵渡河,军声大振。任杰、周尚文皆在行督战,斩首四百余。吉囊次子曰小十王者及其妻弟、一大将皆被杀。十一月,虏众恐慑,皆出河套,离为二地以居:其一驻旧东胜,大同兵邀击之,斩首九十一;其一驻贺兰山外,庄浪、宁夏兵互击之,斩首一百八十一。时套中俱无虏矣。
二十年,吉囊入寇报怨。不敢犯延绥,复由山西偏头关入,犯岚石等州。杀一参将,大掠,直抵平定州。窥井陉诸关,欲犯畿甸,以冰滑岭峻,不能攀援渡马而止。然山西自来被虏,杀人之多,未有过此者。入朔州等处而去。是时所在居民无避者多受祸,有备居城中者皆得免。
二十六年夏六月,虏酋俺答阿不孩者,小王子别部也,机诈,雄于沙漠。至是遣所虏汉人石天爵与虏使一人至大同,言:“累年犯塞,兵刃残伤,所得诸畜出塞辄死失。且北部素通中国,进贡不绝,后因小失乖异。今愿入贡,献马驼,贡道得通,则两不猜忌。中国可出二边,垦田北部。自于碍北畜牧。请饮血为盟,以示诚信。”于是抚臣史道、总兵官王升以闻。诏购斩俺答阿不孩,且令不得私释石天爵还。时石天爵已去,于是抚镇咸获罪。后石天爵复至塞,为墩卒诱擒斩之。诏备北虏。俺答求贡,抚镇许为疏请。后俺答亲自塞下邀戍官相见,席地传饮,又归近时别虏所驱墩卒。于是抚镇复以为言,且曰:“求我愈深,则望我愈厚,倘无许贡之期,应有诘兵之令。”诏申严守备。
都御史杨守谦论曰:“壬寅夏,俺答叩边通款,杨职方博过谦曰:‘俺答求贡,今当如何?’谦曰:‘宜许。’杨意亦同。及兵部疏上,当道驳之。再上,而议论异矣。既而斩石天爵,又购斩俺答。夫兵交使在其间,况求贡乎!杀一天爵何武?借曰不许,亦当善其辞说;乃购斩之,此何理也?横挑强胡,涂炭百万,至今无一人知其非者。巡抚史道乃以交通外夷拟死刑,虽释不诛,当事者惧矣。夫今之以贡为疑者,必曰宋以和议误国。不知此贡也,非和也。九夷八蛮皆许其贡,何独北虏而绝之。
秋七月,虏寇大同。由左卫猪儿お入,掠马邑、朔州,遂入阳武峪,抵太原,复掠灵丘诸处而出。
此二十年之役也。督军者惧获罪,于是始有寻功抓级之事矣。
是年九月,宣府叛贼张雄伏诛。雄与僧人王姓者结庵隆庆之青风砦。州人刘伯川、赵天禄辈尊礼之。聚众既多,遂谋不轨。雄衣黄,出铁印,署伯川辈伪职,谋潜使人约胡。守备丘陵、知州辛住闻变,使军人徐龙往从之,潜为内应。陵随以兵至,擒雄等送镇伏诛。
●卷二十二 鞑靼
二十一年夏四月,虏自大同由左卫吴家入掠马邑、朔州,历太原、汾州,抵平阳,复掠平虏诸处而出。先是,虏寇宁武。偏头关副总兵李瑾战于刘海庄不利(十八年)。时警报迭至,以为虏议掠太原以南。于是巡抚都御史陈讲上议曰:“西北边镇莫重宣大、三关。国初,急宣大而缓三关,以大同足蔽三关也。今时则异矣,故必急三关。急三关必增戍,增戍必先设险。夫雁门有勾注之险,偏头、上老营之扼,故增戍必自宁武始。阳房口者,朔州之大冲也,往年虏寇由之。臣愿籍山西民壮夫力,而济以郡县赎金,城是大险,不三月可就。”从之。于是起阳房口经温岭、大小水口、神池、荞麦川,至八角堡悉城,凡百八十里,且筑且,土石相半(二十年)。虏寇宁武,由朔州入,至王野梁。副总兵丁璋、游击周宇以兵御之。时璋已得疾,乘板舆督战甚力,与宇俱死于阵。
以樊继祖虏总督宣、大、偏、保军务,与银九十万两。又起翟鹏总督京城南面山东、河南军务。继祖至不出,纵其深入山西,遂至省城。又越而南,杀掠人畜万万。吉囊才出关,未至塞上,俺答复入,又越太原而南至石州,杀掠益甚。十一月,令侍郎张汉赈山西被虏郡县。
二十二年二月,言官交章劾继祖,竟不罪得归田。陈讲、史道为民。宣府、大同总兵王陛、白爵仅罢官。鹏亦召还京。是月,虏掠兰州。
三月,边臣言虏且至。又以鹏总督宣大偏保及山东、河南军务。五月,时宰恶鹏直,遂会鹏乞兵粮,内批罢鹏,革总制官,专责大同、宣府、山西、保定龙大有、楚书、刘臬、刘隅四巡抚。五月,右清纪郎周铁言:“虏必再至,乞早为防御计。”谪铁庐州府知事。六月,虏吉囊病死。其子板不孩居套中,小王子驻威宁海上。俺答纠数酋经朔州破雁门掠太原,京师戒严。七月,复鹏提督宣大偏保山东河南军务(旧总督止节制宣大,今三关不支,诏雁门、偏头、宁武悉听节制)。上出赏格擒斩俺答,银千两,升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