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民,故民寡者国弱,民众者国强。今之时土地不足以容众,物产不足以给人,天下多无用之民,而民之众寡乃无与国之盛衰。余尝考古户口之数,偏安小霸者无论矣,汉、唐、元、明之极盛,不过六千万。夏禹时人口千三百五十五万三千九百二十三,周成王时千三百七十万四千九百二十三,汉孝平元始二年五千九百五十九万四千九百七十八,东汉和帝永兴元年五千三百二十五万六千二百二十九,晋武帝太康元年千六百一十六万三千八百六十三,隋炀帝大业二年四千六百一万九千九百五十六,唐明皇天宝十四载五千二百九十一万九千三百九,宋英宗治平三年二千九百九万二千一百八十五,元世祖至元二十七年五千九百八十四万八千九百六十四,明神宗万历六年六千六十九万二千八百五十六,此皆一代极盛之数也。虽日计口算赋,唐、宋有司或不能行法,相率隐漏。然加倍其数,亦不过十千万而止矣。我大清受命以来,列祖列宗,天覆地载,涵濡生育,乾隆初年,户部奏各省人口之数既逾亿万,乾隆二十五年正月,奉上谕:今日户口日增,而各省田土不对如廿..不能增益.正宜恩所以流通以养无籍贫民。是年五月,又奉上谕:国冢生齿繁庶,即日乾隆兀年至今,二十五年之刘滋生氏效不下亿,而提封止有此数,馀利颇艰。古北口外一带沿边,内地民人前往种殖,成家室而长子孙,其利甚溥,设从而禁之,是厉民矣。今乌鲁木齐辟展,各处屯政方兴,客民既源源前往,将来阡陌日增,树艺日广,于国家牧民本图大有裨益等因。圣人之言所见远矣。而东之三省、西北之列藩尚未计也。嘉庆、据嘉庆十七年十八省户籍已有三亿六千一百六十九万三千一百七十九丁口,而在京之八旗及各驻防人丁不与其数。道光以至今日,统满、蒙、汉、回乃有四亿二千余万之众,于戏盛矣哉,开辟以来之所未有也!然而列圣宵旰于上,百辟承宣于下,而海内之民犹若困顿无聊、汲汲不能谋生者,谓非由此极盛之民也乎哉?日本之地居我二十五之一,其人民乃居我十二之一,可谓夥矣。土非不饶,物非不丰,而民多憔悴困穷,则亦人满之患耳。承平日久,兵革不闻,疵疠无患,民生其间者日增而月益,盖十倍于中古、数十倍于上古。而地之所产,华实之毛,薮泽之利,则自若也。譬犹陈一脔之肉于俎上,一人食之而果腹,数人则不足,聚数十人则纱臂得食犹不能饱矣。均田画井以授民,三代下既万不可行,逮今为尤甚。民无恒产则不得不诈伪奸宄,竞争刀锥之末,争之愈甚,求之愈难,益相率为目前苟且剜肉补疮之计,经久之大利反不能兴,物产乃愈穷而愈绌。天下之耕而食、织而衣者百之一耳,天下之不士不农不工不商者比比皆是,其黠者夤缘官吏,鱼肉豪富,或抱其刀笔筐箧之技、医卜星相之术伽口于四方,其愚者潦倒乞食、群聚赌博,或结党为盗、甘触刑网而不顾。为上者兢兢然以法维持之,仅及于无事,稍或懈弛,则大乱作矣。故极盛之后百数十年必一乱,乱之所由生亦势之所使然,非必纲纪之败坏、政事之阙失也。


彼欧罗巴全州之境不及我国,而其民善于工商,无所不至,又得阿美利驾,又得澳大利亚,皆穷古不毛之地,移民垦辟,卒兴大利。其富也,亦土满人稀之故也。嗟夫!古之善治民者,患其寡也则为之谋生聚,于是有胎养之谷,生子之赏,养老慈幼之政,老女寡妇之禁。虑其满也则为之设禁防,于是有三十而娶,二十而嫁之限,使分田画井,得计口而给,仁术乃不至于穷。及其既盛,乃不得不凿山通海,废阡毁陌,以兴自古未兴之利,此皆已然之迹也。逮夫今日,又不足以给,故山林薮泽不能封,矿穴宝藏不能秘,奇技淫巧不能禁,即其贸迁流散四出于海外者亦不能止。非不知其不可,时势之所趋,有不得不然者在也。惟欧罗巴人知之,故悉驱游民使治旷土。惟日本人今亦知之,故力辟虾夷,广兴农桑。彼不知者犹拘拘古制,藉口于生聚之谋,休养之德,亦未尝考古而准今,而欲匠人之以栈为楹、以枘容凿也。


卷十六 食货志二


租 税

租税别为二课:全国人民以供一岁国用,输纳之大藏省者为国税。其目日地租,日海关税,日矿山税,日官禄税,日北海道物产税,日酒税,日烟草税,日证券印纸税,日邮便税,日诉讼野纸税,日代言人准照税,日船税,日车税,日诸会社税,日铳猎税,日买卖牛马准牌税,日度量衡税,日卖药税,日版权执照税,日海外护照诸税。此皆现行税则,旧幕府时有防川国役金,岁以防河为名,课人民征收者。此外杂税有曰冥加金,有曰小役税,凡千五百余种。明治初年尚沿旧收纳,至七年停止。明治之初又有蚕种生丝税,绞油税,家禄赏典禄税,仆婢车马驾游船税,现皆停废,故不再录。国税之外有地方税,由各府县征收,输纳之各府县以供地方之用。其目日地租,日营业税,日杂种税,日计户税。别有各郡、各区所自课收以为各郡、区用者,名曰民费。收税各立期限,逾期不纳,如地租过三十日为逾期,营业税过一目为逾期。则官押勒其财产器具,令之变卖以偿,或由官公卖,若犹不足,国税则官受其损,地方税则同府县受其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