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州必争之地,不可弃,独李沆与杨亿意同,奏曰:“若继迁不死,灵州非朝廷有也。莫若密遣使部分军民,空垒而归,则关右之民息肩矣。”明年,继迁陷灵州,裴济死之。
咸平五年四月,罢筑绥州。初,边城有请城绥州以遏党项者,朝臣互执利害,上命洪堪等按视,还言其便,乃诏孙全照往经度之。全照言筑之非便,复命知天雄军钱若水按视,若水既往,罢其役。初,若水率众渡河,分军布伍,咸有节制,上闻之曰:“若水儒人晓武事,深可喜也。”
灵州之议,当以辅臣之言为是,而李沆、杨亿之言为非。李沆杨亿不当言弃灵州。绥州之议,当以孙全照之言为是,而以洪堪之言为非。洪堪不当言城绥州。盖绥州不可城,灵州不可弃也,故何亮上安边书曰:“灵武地方千里,表里山河,舍之,戎狄之地广且饶矣,一患也;自环庆至灵武凡千里,使西域戎狄合而为一,二患也;冀北马之所生,自匈奴猖獗,无匹马南来,咸取足乎西戎,既剖分为二,其右乃西戎之东偏,实为夏贼之境,其左乃西域之西偏,秦泾兰渭之西北,诸戎是也,如舍灵武则合而为一,夏贼杰黠俾诸戎不得货马,则未知战马从何来,三患也。请筑博乐、耀徳二城以通河西之粮道,灵武居絶塞之外,不筑此二城为之唇齿,与舍灵武何异?”后韩魏公以亮之言为然。

西蕃
祥符七年三月,授唃厮啰官。渭州蕃族首领也。
祥符九年九月,秦州属羌冦边,曹玮败之。先是,翰林学士李迪曰:“玮知唃厮啰欲窥关中,故请益兵,非怯也。”上因问:“关右兵几何?”对曰:“臣向在陜西,以方寸小册书兵粮数备调发,今犹置佩囊中。”上令自探取,具疏某处当留兵若干,余悉赴塞下。上顾曰:“真所谓颇、牧在禁中。”未几果犯边,秦州方出兵,复召迪问曰:“玮战克乎?”对曰:“必克。”及捷书至,上谓迪曰:“卿何料事之审也?”曰:“唃厮啰大举入冦,使谋者声言以某日下秦州 食以激怒玮,玮勒兵不动,坐待其至,是则以逸待劳,臣用此知其决胜也。”
唃厮啰、李继迁均之为西蕃首领也,惟朝廷与继迁以国姓则继迁骄,与厮啰以官则厮啰叛,盖无驾驭之道而徒施羁縻之术,所以长其骄而速其叛也。若曹玮者,可谓良将耳,能知厮啰之必叛,策明德之可图,料元昊之必反,此其知岂徒决兵家之胜负而已哉!

契丹
咸平二年十二月,契丹入冦。上亲征,时十一月郊,栁开上书:“郊礼毕于五七日间,速起圣驾。若进河北,契丹自退。”先是,镇定军都部署傅潜尝拥兵八万,畏慑自守,骁将杨嗣等屡请战,傅潜不许,战胜又抑之。上怒,下潜狱,法当斩,诏特贷,公议愤惋。
景徳之役,冦公决策亲征,以万乗临危事,亦至难也。然试考之太祖之平淮南、平泽潞,太宗之伐太原、伐契丹,未尝不自总戎,盖是时天下多事,君臣上下不得髙枕而卧,身属槖韬,足履行阵,耳聆金鼓,盖常事耳。然我真宗咸平二年,契丹入冦,固已亲征至大名矣,则冦公后日画谋挫敌,而冦公之功亦不止于亲征之一决而已。论冦凖后日画计射杀鞑览,使之屈膝请和之不暇。
景德元年闰月,契丹大举入冦,同其母萧氏大举冦边。
陈尧叟请幸蜀,王钦若请幸江南。凖曰:“谁为陛下画此策?臣欲得献策之人斩之以衅鼓,然后北伐。”又以钦若多智,恐妄有疑惧白上,出之判天雄军。十一月,车驾亲征至澶渊,凖固请渡河,殿前都指挥使髙琼亦赞之,琼谓冯拯曰:“何以不赋一诗咏退敌耶?”敌骑将达兰中弩死。
十二月,契丹请和。韩杞入对,以闗南故地为请,上谓辅臣曰:“所言归地事极无名,若必邀求,朕当决战耳。”又面戒利用以地必不可得,利用请岁赂金帛之数,上曰:“必不得已,虽百万亦可。”冦凖召语之曰:“虽有勅 ,汝所许不得过三十万,过三十万将斩汝矣。”利用至虏,果亦如数,戒约而还。初,虏使来议和,凖欲勿许,且画策以进曰:“如此则可保百年无事,不然,数十岁后戎且生心矣。”是役也,惟雷有声赴援,威声甚振。
凖在澶州,每夕与制诰杨亿痛饮戏谑,諠哗达旦。上使人觇之,喜曰:“得凖如此,吾亦何忧?”
景德二年正月,选河北守臣李允则知雄州,马知节知定州。是月,省河北兵,二月,减上供紬绢,立 边入粟补官法。
陈茔中曰:当时若无冦凖,天下分为南北矣。然冦莱公岂为孤注之计哉?观契丹之入冦也,掠威卤安顺军,则魏能、石普败之,攻北平塞则田敏系赴之,攻定州则王超等拒之,围岢岚军则贾定走之,冦雄州则李延渥败之,攻天雄则孙全照却之,抵澶州则李继隆御之,兵将若此,则亲征者所以激将士之用命。然所谓亲征者,在景德行之则可,而议者当靖康时有请用真宗故事则不可,盖亲征之行必兵强可也,财冨可也,将能擒敌可也,若此则分画明纪纲,法度正,一有不然,则委人主以危事。曰:天子所在,兵无不胜。“此书生之虚论,可言而不可行也。冦凖之功不在于主亲征之说,而在于当时画策,欲百年无事之计,向使其言获用,不惟无庆厯之侮,亦无靖康之祸矣,我宋之安,景德之役也,靖康之役,亦景德之役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