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之色客有说公子曰物有不可忘或有不可不忘夫人有德于公子公子不可忘也公子有德于人愿公子忘之也且矫魏王令夺晋鄙兵以救赵于赵则有功矣于魏则未为忠臣也公子乃自骄而功之窃为公子不取也于是公子立自责似若无所容者【史记信陵君列传】
  日格子曰不可忘者以德报德也不可不忘者庶几乎无施劳矣在战国时其言之近理者乎

  虞卿欲以信陵君之存邯郸为平原君请封公孙龙闻之夜驾见平原君曰王举君而相赵割东武城而封君者非以君有功也为亲戚故也今信陵君存邯郸而请封是亲戚受城而国人计功也此甚不可平原君遂不听虞卿【史记平原君列传】
  日格子曰亲戚不可计功乎无功而以亲戚封封而有罪可议也有功不可计也虽亲戚也而封以功功有小大犹罪有小大也罪有至于不可赦则功有至于不可不计以是权之斯得之矣

  平原君家楼临民家民家有躄者盘散行汲平原君美人居楼上临见大笑之明日躄者至平原君门请愿得笑者头平原君笑应曰诺终不杀居岁余宾客门下舍人稍稍引去者过半平原君怪之门下一人前对曰以君之不杀笑躄者以君为爱色而贱士士即去耳于是平原君乃斩笑躄者美人头自造门进躄者因谢焉其后门下乃复稍稍来【史记平原君列传】
  日格子曰笑躄之必戮以成好士名此战国之习也设有贤君当此事也奈何贤君之后宫不使见躄而笑也然意向之轻重在心甚微而士之去就异焉可不慎哉可不慎哉

  辽西太守赵苞到官遣使迎母道经柳城值鲜卑万余人入塞寇钞刼质苞母载以击郡苞出战对陈贼出母示苞苞悲号谓母曰为子无状欲以微禄奉养朝夕不图为母作祸昔为母子今为王臣唯当万死无以塞罪母遥谓曰人各有命何得相顾以亏忠义苞实时进战贼悉摧破其母为贼所害苞归葬讫呕血而死程子曰以君城降贼而求生其母固不可矣然亦当求所以生母之方奈何不顾而遽战乎必不得已身徃降之可也徐庶于此盖得之矣【后汉书赵苞传】
  日格子曰身可降城不可降然必有所托而图为不可破者而后可以言不降也茍身降而城随之其与几何为苞计者守而不遽战母庶其全乎或曰徐庶何如曰庶无专城其为去也异于苞矣

  夫人姜氏归于齐恶宣公也侄娣者不孤子之意也一人有子三人缓带一日就贤也【谷梁传文公十八年】
  日格子曰此以情言也礼在其中矣虽然礼无二嫡故子有非嫡而母无非子奚必娣侄哉

  宋人请猛获于卫卫人欲勿与石祁子曰不可天下之恶一也恶于宋而保于我保之何补得一夫而失一国与恶而弃好非谋也卫人归之【左传庄公十二年】
  日格子曰天下之恶一也此天下之名言也石祁子盖碏之族执丧而不肯冠冕佩玉以听卜者其为贤久矣其能为是言也不亦宜乎

  闽人欲报仇或先食野葛而后趋仇家求斗即死其处以诬仇人臻辩察格鬬状被诬者徃徃释去俗为之少变【宋史王臻传】
  日格子曰予按察两浙时闻三衢人亦有为此者盖衢地与建宁地迩固宜有之又闻有药可即治为政者不可不知也

  徐鹿卿守建昌督府横取米五千斛鹿卿争之曰守可去米不可得民恐失鹿卿请输之以共命鹿卿曰民为守计则善矣守独不为民计乎卒争以免【宋史徐鹿卿传】
  日格子曰建昌之民心即左内史之民心也然儿寛之逋乃所当输者鹿卿之所见取与寛异矣争之不亦宜乎

  公孙敖如京师不至而复丙戌奔莒【左传文公八年】归父如晋还自晋至笙遂奔齐【宣公十八年】楚箴尹克黄使于齐还及宋闻若敖氏旣灭其人曰不可以入矣箴尹曰弃君之命独谁受之君天也天可逃乎遂归复命而自拘于司败【宣公四年】
  日格子曰箴尹守经归父达权公孙敖违礼坏法者也同使而异道如此夫

  石骀仲卒无适子有庶子六人卜所以为后者曰沐浴佩玉则兆五人者皆沐浴佩玉石祁子曰孰有执亲之丧而沐浴佩玉者乎不沐浴佩玉石祁子兆卫人以龟为有知也【礼记檀弓篇】
  日格子曰凡卜欲其敬也故卜人言然非为执丧者发也然则执丧而卜当奈何亦丧服而已礼固有丧服冠者卜独不可乎石祁子于是乎知礼

  王一岁而有三年之丧二焉于是乎以丧宾宴又求彝器乐忧甚矣且非礼也【左传昭公十五年】
  日格子曰妻之丧子未除不可以再娶古之道也故周景王穆后薨太子寿卒叔向谓有三年之丧二

  季孙有疾命正常曰无死南孺子之子男也则以告而立之女也则肥也可季孙卒康子即位旣葬康子在朝南氏生男正常载以如朝告曰夫子有遗言命其圉臣曰南氏生男则以告于君与大夫而立之今生矣男也敢告遂奔卫康子请退公使共刘视之则或杀之矣乃讨之召正常正常不反【左传哀公三年】
  日格子曰正常之告南孺子之子男也可谓不负季桓子矣于是康子即位矣告不亦晚乎娠有期日始卒而告请需焉固愈于旣葬而徒告也虽然康子之立必有君命矣君将奈何因其请退而从之可也遂俾摄焉而约反嗣于他日亦可也

  学史卷六

  ●钦定四库全书

  学史卷七

  (明)邵宝 撰

  ○申【凡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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