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安之不可恃治之不可保如此夫肃宗以国之元子收兵灵武反斾而东不失旧物代宗分命羣帅翦除凶丑使大河南北复为唐臣其功皆不细矣然此两君者武不足以决疑明不足以烛理向无郭子仪之忠李光弼之智因仆固怀恩以困回纥之众则天下已非唐有矣夫以肃宗之孝慈而制于李辅国不得养其父惑于张后不能庇其子则其武可知矣以代宗之寛仁而聴谗臣之言使光弼不敢入朝忧愤而死怀恩招引外寇几再亡国则其明可知矣而又不思经逺之谋专为姑息之政盗贼据州郡者因用为牧守士卒杀主帅者因授之旄钺使强曓纵横下陵上替积习成俗莫知其非唐之纪纲大坏不可复振则肃宗之为也徳宗愤积世之弊悯唐室之卑南面之初赫然有拨乱之志而识度闇浅资性猜愎亲信多非其人举措不由其道赋敛烦重果于诛杀故闗外之寇未平而京城之盗先起于是困辱于兴元播迁于山南公卿拜于贼庭锋镝集于黄屋尚赖陆贽尽心于内李晟浑瑊输力于外故能诛夷元凶还奉宗社自是之后消刚为柔刓方为圆逮其晚节偷懦之政甚于祖考矣顺宗不幸婴疾奸邪肆志而能委政冢嗣以安社稷足为贤矣宪宗聪明果决得于天性选任忠良延纳善谋师老财屈异论辐辏而不为之疑盗发都邑屠害元宰而不为之惧卒能取灵夏清剑南诛浙西俘泽潞平淮右复齐鲁于是天下深根固蒂之盗皆狼顾鼠拱纳质効地稽颡入朝百年之忧一日廓然矣而怠于防微变生肘腋悲夫穆宗蒙已成之业承既平之绪授任非材为谋不臧使柙中之虎复纵曓于原野网中之鱼自脱于深渊元和之功于兹坠矣寳厯轻易荒纵自贻颠覆文宗优游不断受制家臣虽有好贤之心文雅之美皆不足称也武宗英敏特达委任能臣克上党如拾芥取太原如反掌享国日浅功业未究惜哉宣宗少歴艰难长年践祚人之情伪靡不周知尽心民事精勤治道赏简而当罚严而必故方内乐业殊俗顺轨求诸汉世其孝宣之流亚欤懿宗骄奢无度贼虐不忌辅弼之任委于嬖宠四海之财竭于淫乐民怨不知神怒不恤李氏之亡于兹决矣且唐自至徳以来近习用权藩臣跋扈譬如羸病之人以糜粥养之犹恐不济又况饮之毒酒其能存乎及僖昭嗣位天禄已去民心已离盗贼徧于寰区蓬蒿塞于城阙漂泊幽辱寄命诸侯当是之时虽欲救之其将能乎
  范祖禹论曰唐自高祖取隋五年而四方底平九年而太宗立贞观之治几于三代然一传而有武氏之篡国命中絶二十余年中睿享国日浅朝廷浊乱明皇以兵取而后得之开元之治几于贞观而终之以天寳大乱唐室遂微肃宗以后无足称者惟宪宗元和之政号为中兴凡唐之世治日如此其少乱日如彼其多也昔三代之君莫不修身齐家以正天下而唐之人主起兵而诛其亲者谓之定内难偪父而夺其位者谓之受内禅此其闺门无法不足以正天下乱之大者也其治安之乆者不过数十年或变生于内或乱作于外未有内外无患承平百年者也
  颍滨论曰天下之变常伏于其所偏重而不举之处故内重则为内忧外重则为外患古者聚兵京师外无强臣天下之事皆制于内当此之时谓之内重内重之弊奸臣内擅而外无所忌匹夫横行于四海而莫之能禁其乱不起于左右之大臣则生于山林小民之英雄故夫天下之重不可使专在内也古者诸侯大国或数百里兵足以战食足以守而其权足以生杀然后能使边隅盗贼之患不至于内天子之大臣有所畏忌而患不作当此之时谓之外重外重之弊诸侯拥兵而内无以制由此观之则天下之重固不可使在内而亦不可使在外也周衰齐晋秦楚绵地千里内不胜于外以至灭亡而不救秦人患其外已重而至此也于是收天下兵聚之闗中夷灭其城池杀戮其豪杰使天下之命皆制于天子然至二世时陈胜呉广大呼起兵而郡县之吏熟视而走无敢谁何赵髙擅权于内頥指如意虽李斯为相备五刑而死于道路其子李由守三川拥山河之固而不敢校也此二患者皆始于外不足而无有以制之也至汉兴惩秦孤立之弊乃大封侯王而髙帝之世反者九起其遗孽余烈至文景而为淮南济北呉楚之乱于是武帝分裂诸侯以惩大国之祸其后百年间王莽遂得奋其志于天下而刘氏子孙无复龃龉魏晋之世乃益侵削诸侯四方微弱不复为乱而朝廷之权臣山林之匹夫常为天下之大患此数君者其所以制其内外轻重之际皆有以自取其乱而莫之或知也夫天下之重在内则为内忧在外则为外患而秦汉间不求其势之本末而更相惩戒以就一偏之利故其祸循环无穷而不可解也且天子之于天下非如妇人孺子之爱其所有也得天下而谨守之不忍以分于人此匹夫之所谓智也而不知其无成者未始不自不分始故夫圣人将有所大定于天下非外之有权臣则不足以镇之也而后世之君乃欲去其爪牙翦其股肱而责其成功亦已过矣夫天下之势内无重则无以威外之强臣外无重则无以服内之大臣而絶奸民之心此二者其势相持而后成而不可一轻者也昔唐太宗既平天下分四方之地尽以沿边为节度府而范阳朔方之军皆带甲十万上足以制边境难下足以备匹夫乱内足以禁大臣变而将帅之臣常不至于叛者内有重兵之势以豫制之也贞观之际天下之兵八百余府而在闗中者五百举天下之众而后能当闗中之半然而朝廷之臣亦不至于乗隙伺衅以邀大利者外有节度之权以破其心也故外之节度有周之诸侯外重之势而易置从命得以择其贤不肖之才是以人君无征伐之劳而天下无世臣暴虐之患内之府兵有秦之闗中内重之势而左右谨饬莫敢为不义之行是以上无逼夺之危下无诛絶之祸盖周之诸侯内无府兵之威故陷于逆乱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