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之朋党在人主所以辨之耳是以明主在上度徳而叙位量能而授官有功者赏有罪者刑奸不能惑佞不能移夫如是则朋党何自而生哉彼昏主则不然明不能烛强不能断邪正并进毁誉交至取舍不在于已威福下移于人于是谗慝得志而朋党之议兴矣夫木腐而蠧生酰酸而蚋聚故朝廷有朋党则人主当自咎而不当以咎羣臣也文宗茍患羣臣之朋党何不察其所毁誉者为实为诬所进退者为贤为不肖其心为公为私其人为君子为小人茍实也贤也公也君子也匪徒用其言又当进之诬也不肖也私也小人也匪徒弃其言又当刑之如是虽使之为朋党孰敢哉释是不为乃怨羣臣之难治是犹不种不芸而怨田之芜也朝中之党且不能去况河北贼乎 又论黄介夫作坏唐论五篇以为坏唐者非巢温与阉竖乃李宗闵李徳裕朋党之弊也是诚得其本矣虽然介夫知其一未知其二彼盗贼之兴由阉竖阉竖之横由辅相则信然矣噫辅相树立私党更相排压而不能正者又谁咎哉夫朋党之患不专在唐自古有之以尧之明共工驩兠相荐于朝舜臣尧既流共工又放驩兠除其邪党然后四门穆穆百工咸熈仲虺数夏之恶曰简贤附势实繁有徒武王数商之恶曰朋家作仇胁权相灭是则治乱之世未尝无朋党尧聪明故能别白善恶而徳业昌明桀纣昏乱故不能区处是非而邦家覆亡由是言之兴亡不在朋党而在昏明矣洪范皇极曰无偏无陂遵王之义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恶遵王之路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无反无侧王道正直周公戒成王曰孺子其朋孺子其朋其往无若火始焰焰厥攸灼叙弗其絶是以舜诛禹父而禹为舜佐伊尹放太甲而相之周公放蔡叔而封蔡仲公之至也夫宗闵徳裕虽为朋党由文宗实使之文宗尝曰去河北贼易去朝中朋党难殊不知羣臣为朋党谁之过也由是观之坏唐者文宗之不明宗闵徳裕不足专罪也
  张唐英论曰文宗用李宗闵为宰相宗闵引牛僧孺同知政事尽逐去李徳裕之党及徳裕再相出宗闵以为兴元节度宗闵结驸马沈羲女学士宋若宪枢宻杨承和而再求辅政会中人王守澄荐李训郑注而徳裕恶其憸巧训注居中用事复相宗闵而出徳裕是时朋党交炽两相倾轧绌逐朝士无有虚日文宗尝叹曰去河北贼甚易去此党实难嗟乎文宗于此失政刑矣夫为天下之君治乱兴亡唯在择宰相而已宰相得其人则天下受其赐宰相非其人则天下受其祸进退任用系于君上察其贤不贤耳夫君子小人各有朋党以君子者为宰相则抱君子之道者皆以党而进于朝矣以小人为宰相则怀小人之才者亦以党而进于朝矣君子进则国体重而纪纲正小人进则国体轻而纪纲乱君人者欲知君子小人之分则察其器宇观其议论验其行事审其措置茍有益于国家有利于生民不私于身不贪其权使内外百官各得其职上下庶务各有其序是可任以大臣之事也茍反于此是不可任以大臣之事也今小人之党日夕进见交乱于左右尚不能去之而曰去河北贼甚易此徒言耳尝谓文宗有嫉恶之志而无嫉恶之断何以言之文宗尝自为诗曰辇路生春草上林花满枝此葢知小人浮艳者当路而滋蔓矣然终不能奋独见之明刬除羣妖以强国体徒呜咽悒郁于禁中此非有其志而无其断耶

  歴代名贤确论卷九十

  ●钦定四库全书

  歴代名贤确论卷九十一

  文宗二
  牛僧孺 李徳裕【子由 温公 石介】
  李训 郑注【少游 李徳裕 温公】
  郑覃【孙之翰】
  杜元颕【孙之翰】
  刘蕡【范祖禹】

  牛僧孺 李徳裕
  子由论曰唐自宪宗以来士大夫党附牛李好恶不本于义而从人以喜愠虽一时公卿将相未有杰然自立者也牛党出于僧孺李党出于徳裕二人虽党人之首然其实则当世之伟人也盖僧孺以徳量髙而徳裕以才气胜徳与才固不同古人鲜能兼之者使二人者各任其所长而不为党则唐末之贤相也僧孺相文宗幽州杨志诚逐其将李载义帝召问计策僧孺曰是不足为朝廷忧也范阳自安史后不复系国家休戚前日刘总纳土朝廷糜费且百万终不能得斗粟尺布以实天府俄复失之今志诚犹向刘总也第付以节使捍奚契丹彼且自力不足以逆顺治也帝曰吾初不计此公言是也因遣使慰抚之及武宗世陈行泰杀史元忠张绛复杀行泰以求帅徳裕以为河朔命帅失在太速使奸臣得计迁延乆之擢用张仲武而绛自毙僧孺以无事为安而徳裕以制胜为得此固二人之所以异较之徳裕则优矣徳裕节度剑南西川吐蕃将悉怛谋以维州降维州西南要地也是时方与吐蕃和亲僧孺不可曰吐蕃绵地万里失一维州不害其强今议和好而自违之中国御戎守信为上应变次之彼若来责失信赞普牧马蔚茹川东袭汧陇不三日至咸阳虽得百维州何益帝从之使徳裕反降者吐蕃族诛之徳裕深以为恨虽议者亦不直僧孺然吐蕃自是不为边患几终唐世则僧孺之言非为私也帝方用李训郑注欲求奇功一日延英谓宰相公等亦有意于太平乎何道致之僧孺曰臣待罪宰相不能康济天下然太平亦无象今四夷不内扰百姓安生业私室无强家上不壅蔽下不怨讟虽未及全盛亦足为治矣而更求太平非臣所及也退谓诸宰相上责成如此吾可乆处此耶既罢未乆李训为甘露之事几至亡国帝初欲以训为谏官徳裕固争言训小人咎恶已着决不可用徳裕亦以此罢去二人所趋不同及其临训注事所守若出于一人是以知其皆伟人也然徳裕代僧孺于淮南诉其干没府钱四千万缗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