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而不为者诚以礼之大节不可乱也故曰礼莫大于分也夫礼辨贵贱序亲踈裁羣物制庶事非名不着非器不形名以命之器以别之然后上下粲然有伦此礼之大经也名器既亡则礼安得独在哉昔仲叔于奚有功于卫辞邑而请繁缨孔子以为不如多与之邑惟器与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政亡则国家从之卫君待孔子而为政孔子欲先正名名不正则民无所措手足矣夫繁缨小物也而孔子惜之正名细行也而孔子先之诚以名器既乱则上下无以相有故也夫事未有不生于微而成于着圣人之虑逺故能谨其微而治之众人之识近故必待其着而后救之治其微则用力寡而功多救其着则竭力而不能及也易曰履霜坚氷至书曰一日二日万几谓此类也故曰分莫大于名也呜呼幽厉失德周道日衰纲纪散坏下陵上替诸侯专征大夫擅政礼之大体十丧七八矣然文武之祀独绵绵相属者盖以周之子孙尚能守其名分故也何以言之昔晋文公有大功于王室请隧于襄王襄王不许曰王章也未有代德而有二王亦叔父之所恶也不然叔父有地而隧又何请焉文公于是惧而不敢违是故以周之地则不大于曹滕以周之民则不众于邾莒然歴数百年宗主天下虽以晋楚齐蔡之强不敢加者何哉徒以名分尚存故也至于季氏之于鲁田常之于齐白公之于楚智伯之于晋其势皆足以逐君而自为然而卒不敢者岂其力不足而心不忍哉乃畏干名犯分而天下共诛之也今晋大夫曓蔑其君剖分晋国天子既不能讨又宠秩之使列于诸侯是区区之名分复不能守而幷弃之也先王之礼于斯尽矣或者以为当是之时周室微弱三晋强盛虽欲勿许其可得乎是大不然夫三晋虽强茍不顾天下之诛而犯义侵礼则不请于天子而自立矣不请于天子而自立则为悖逆之臣天下茍有桓文之君必奉礼义而征之今请于天子而天子许之是受天子之命而为诸侯也谁得而讨之故三晋之列于诸侯非三晋之坏礼乃天子自坏之也呜呼君臣之礼既坏矣则天下以智力相雄长遂使圣贤之后者社稷无不冺絶生民之类糜灭几尽岂不哀哉

  周之仁礼
  温公曰平王东迁日以衰微至于战国又分而为二其土地人民不足以比强国之大夫然而天下犹尊而事之以为其主守文武之宗祀绵绵焉久而不絶其故何哉植本固而发源深也昔周之兴也礼以为本仁以为源自后稷以来至于文武成康其讲礼也备矣其施仁也深矣民习于耳目浃于骨髓虽后世微弱其民将有陵慢之志则畏先王之礼而不敢为将有离散之心则思先王之仁而不忍去此其所以享国长久之道也不然以区区数邑处于七曓国之间一日不可存况数百年乎

  小雅兼周之盛衰
  东坡曰诗之中惟周最备而周之兴废于诗为详盖其道始于闺门父子之间而施及于君臣之际以被冒于天下者存乎二南后稷公刘文武创业之艰难而幽厉失道之渐存乎二雅成王纂承文武之烈而礼乐文章之备存乎颂其愈衰愈削而至夷于诸侯者存乎王黍离盖周之盛衰可以备见于此矣小雅言王政之小而兼陈乎盛衰之际者也夫幽厉虽失道而文武之业未坠宣王又从而中兴之故虽怨刺并兴而未列于国风者以为犹有王政存焉故曰小雅者兼乎盛衰之际者也昔之论者皆得其偏而未备者也季札观乐歌小雅曰思而不贰怨而不言其周之衰乎文中子曰小雅乌乎衰其周之盛乎季札之所谓衰者盖其当时亲见周道之衰而不覩乎文武成康之盛也文中子之所谓盛者言文武之余烈久而未已虽其子孙之微而天下犹或宗周也故曰二子者皆得其偏而未备者也太史公曰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当周之衰也虽君子不能无怨要在不至于乱而已矣文中子乃以为周之全盛不已过乎故能病夫二子之说而后小雅之道备矣

  豳列国风宣王北伐列小雅
  东坡曰周公豳诗王业也而系之国风宣王北伐大事也而载之小雅盖豳诗言后稷公刘所以致王业之艰难者也其后累世而至于文王武王之时则王业已大成矣而其诗为二南二南之诗犹列于国风而至于豳独何怪乎昔季札观周乐以为大雅曲而有直体小雅思而不贰怨而不言夫曲而有直体者寛而不流也思而不贰怨而不言者狭而不迫也由此观之则大雅小雅之所以异者取其词之广狭非取其事之大小也
  颍滨曰昔者周公遭变而作豳诗虽言王业之本而要以自明其身之无罪是以谓之国风宣王北伐其事虽大而其诗非大雅之体是以谓之小雅故夫寛柔敦厚者大雅之风也慷慨劲直者小雅之文也

  文王宣王陶冶人材
  荆公曰商之时天下尝大乱矣在位贪毒祸败皆非其人及文王之起而天下之才尝少矣当是时文王能陶冶天下之士而使之皆有士君子之才然后随其才之所有而官使之诗曰岂弟君子遐不作人此之谓也及其成也微贱兎罝之人犹莫不好德兎罝之诗是也又况于在位之人乎夫文王惟能如此故以征则服以守则治诗曰奉璋峨峨髦士攸宜又曰周王于迈六师及之言文王所用文武各得其才而无废事也及至夷厉之乱天下之才又尝少矣至宣王之起所与图天下之事者仲山甫而已故诗人叹之曰德輶如毛维仲山甫举之爱莫助之盖闵人才之少而山甫之无助也宣王能用仲山甫推其类以新美天下之士而后人才复众于是内修政事外讨不庭而复有文武之境土故诗人美之曰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菑亩言宣王能新美天下之士使之有可用之才如农夫新美其田而使之有可采之芑也由此观之人之才未尝不自人主陶冶而成之者也所谓陶冶而成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