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去了;不能做得些事,徒说清官,亦有何益!如张伯行做福建巡抚声名甚好,调到苏州,最初一年也还好,后二年、三年渐渐不好了;人甚议论他。他做人才短,又自视太高。说我是清官,都不管人;总督、提、镇等官都不相和,一事亦行不得,更生出好些事端:这便是清官不好处。天下人那个不知陈璸是个清官,恐汝清而刻了」!奏:「做官清正,亦是自己守本分;与他人何干,清有何用!圣明洞鉴甚是。臣做过小官的人,深知做小官苦情;臣不敢刻薄待人。如今有皇上训旨,越发凛遵就是」。问:「做甚么官来」。奏:「臣两任知县:初任福建古田,后调任台湾县。由台湾县行取,历补部属;由部属蒙钦差四川学道九个月,调台厦道,蒙恩放湖南巡抚」。问:「汝晓得有那个做官是好的,不要钱?说来」!奏:「做官有才人甚多:说到不要钱上头,臣未敢冒昧启奏。容臣细访,果有真正操守好,再具折子奏上」。上谕:「汝把好的折奏来,有十分声名不好的亦奏来!我虽不因汝一个人就听信,我再查访便知道好不好了」。奏:「臣在福建做官,知道陆路提督杨琳已升广东巡抚,是最好的,清正方严;自做提督,福建山贼一个也没有,兵民甚是相安」。上谕:「果然好,朕深知道他。他字都是自己写的;狠明白的人,又不要钱、不虚冒兵粮」。问:「还有好的么」?奏:「原做福建粮驿道、今升贵州按察司白潢是臣旧上司,做官才守俱好,不苛求下属」。上问:「是那里人?是旗下么」?奏:「旗下人。现任江南学政余正健,学问好、人品端方,是皇上所素知;不待臣推荐」。上云:「他做江南学院,声名很好」。问:「水师提督,如今的比先时吴英何如」?奏:「吴英老成;如今提督肯操练兵船,是好的」。问:「汝做官带有多少人口」?奏:「止带有仆一、两人,妻室在家不能搬动」。问:「汝儿子呢」?奏:「臣儿子不相见十多年了;因为无盘缠,不能来往相看。只有第二个儿子,在四川任上,来看臣回去;今又隔数年了。臣今年由台湾到福建便少盘费了,蒙抚臣给臣盘缠赴任。又到衢州见总督,总督说汝到任后应请请陛见,皇上必叫汝去看;若无盘缠,如何去得呢!臣得总督给的盘缠,方能来京。上叹息久之;上云:「汝竟是苦修行老僧一样」!问:「湖南布政司阿琳,汝因何不参他」?奏:「臣因到任未久,正在察访,又来陛见,迫了」。是日跪奏良久,蒙恩赐手扶御榻而起,趋出。是日,蒙赐「御制文集」,在宫门跪领谢恩。初九早,各部大人奏事,中堂进去;上对中堂说:「陈璸是广东雷州人;极偏僻处出一个这样好人,不趋势利,正气,我看他还是和平的,真国家之祥瑞」。大人出,对众人说。臣跪听之下,涕泗交流。皇上所奖借天语,无一字一句是臣当得起的、无一字一句是臣此生报得尽的。又上谕:「陈璸!汝平日做官很清廉,总不要人一文钱。今日天降大雪,很寒冷;汝的衣服单薄,朕赐汝貂皮褂一件。并赐汝饯行诗字一幅,汝可爱么」?随奏云:「臣由道员蒙天恩超擢偏沅巡抚,半年以来有过无功,蒙皇上不加罪谴,又调任福建巡抚;天高地厚之恩,报答不尽。今又赐臣貂皮裘,使寒骨回温,犹如父母之爱恤儿子一般。御制诗字,臣迎归臣署,奉为至宝,臣心狠爱」。皇上大悦。御制七言律诗一章(留犊从来汉史传,建牙分阃赖官贤;宽和驭吏当持法,休养安民务使全!岭海屏藩靖蜃气,关山保障息烽烟!迎年节近新春至,援笔枫宸饯别篇)。赐闽抚陈璸。臣随跪领,谢恩而出。十三早五鼓,传旨唤臣,臣已先往清河地方,等候送驾。已刻,在清河跪送圣驾,蒙停銮传旨说:「皇上已见汝来了,可回去,赴任去」!又问:「几时可到福建」?回奏:「约四十余日可到」。随叩头起,退走几步。因雪深,失足倾跌;蒙旨唤奏事大人走前,扶抱起来。此时臣感切肺腑,忽不自知流涕之不已也。又走马传旨问:「巡抚见过这样不雪几次?在京曾住过么」?回奏:「臣在京住有五年,见过大雪亘三、四次」。问:「在京做何官」?奏:「做部属」。问:「在何年」?奏:「自四十三年起,至四十七年出差四川做学道去」。问:「外面有雪么」?奏:「无如此大雪」。……』(洛按:此折详纪陛见时天语止此,下半另录)。

  十四日,之福建巡抚任。「广东通志」本传:「闽人闻而踊跃』。「台志」:『调抚本省一老苍头袱被自随,单骑之任』。

  五十五年(丙申),六十一岁。

  正月,至福建浦城县地方;由陆经建阳县拜谒朱子祠后,抵任(见「题修建阳县朱子祠疏」)。有「次瓯畬亭」、「夜宿书坊」二诗。

  「题报到任日期」:『窃臣于康熙五十五年正月二十四日入闽境接印,已经题报在案。兹于本年二月初二日抵福州府省城,到臣驻札衙门』云云。

  「通谕全省示略」:『本都院一行作吏,三入闽疆;人情风土,久已略知其概。兹复奉命抚闽,责任愈重,畏惧愈深。然思绥辑之方,无如察访吏治之为要。所以居心不敢不恕,持法不敢不平;不敢苛求州、县之小吏而偏纵大寮,不敢征逐于期会之簿书而不严武备』(详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