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请驿递赦书状

  元和三年三月,御丹凤楼,大赦天下。知枢密中使刘光奇,党比同类,奏:“准旧例,散差中使,走马往诸道送赦书,所贵疾速。”意欲庇假其类,使至诸道,受纳财赂,俟其至也,自获其半。翰林学士裴洎、李绛等奏曰:

  陛下自临御海内,事推至当,易去烦苛。今复以赦书散差,敕使耑送,是求方镇财物,盖非陛下意旨。请付度支盐铁,急递发遣,既得疾速简便,又无求取劳扰。

  上依绛等所奏。光奇又奏曰:“旧例如此,难便改易。”上曰:“旧例若是,即须恭守,若不是,即须改移,岂可循旧弊耶?宜依裴洎、李绛所奏。”自此众情必知虑事□可以理夺,真致治之英主也。故言时事,称贞观、开元、元和之政焉。

  ○请立皇太子状

  元和三年,学士李绛上言曰:

  古先哲王,以天下为大器,知一人不可以独理,四海不可以无本,故立皇太子以副己,设百官以分职,然后人心大定,宗社永宁,有国家者不易之道也。陛下嗣膺大宝,四年于兹矣,而储闱未立,典策不行。是开窥觎之端,乖重慎之义,非所谓承宗庙、重社稷也。且汉魏故事,国朝旧制,悬诸日月,著为宪章。伏望陛下抑撝谦之小节,行至公之大典,用兴储副,永固邦家。则主鬯承祧,必光于万代,问安侍膳,道播于百王。

  上曰:“朕以菲薄,获守社稷,而虔恳未通于天地,孝诚未达于宗祧,而遽示天下,私先及于子孙,朕甚恧焉。然以卿忠诚,累有陈请,援引祖宗制度,援引经典宪章,事重礼崇,瞿然增惕,宜依所请。”遂下制司,择日备礼册命,即惠昭太子也。

  ○谢宣慰状

  今日奉宣圣旨,以立皇太子制下,特赐宣示臣者。祗奉诏命,欢抃失容。伏以时属升平,运逢交泰,陛下思固大本,以承鸿休,爰命元良,式昭茂典。无疆之祚惟永,至德之光日宣,亿兆生灵,鼓舞欣戴。臣猥惟浅陋,获奉轩墀,特降眷慈,俯赐宣示,以荣为荷,倍百常情。

  ○论安国寺不合立圣德碑状

  元和四年,盛修饰安国寺。左军中尉功德使吐突承璀,令僧惟应等连状奏请立圣德碑。承璀恩泽无二,言无不行,遂先立碑,石大小高下一准华阴岳碑。及堂构克成,承璀奏请学士撰碑文,且曰:“臣以排比一万贯钱,充送撰文学士。”有进旨:“令学士司勋员外郎知制诰李绛撰。”于是绛与诸学士议:以自古圣帝明王,无圣德碑,岂德不迨欤?盖以谓不宜刊勒,且示圣德有区限也。及同状上论,其旨曰:

  陛下布维新之政,划积习之弊,行前王所不能行,革历代所不能革,四海延颈,日望德音。今忽自立碑,以示天下不广,彰满假之渐,招矜炫之讥耶?大《易》称“大人者与天地合德,与日月合明”,执契垂拱,励精求理,化成天下,高视百王。岂可以文字而尽圣德?又安以碑表而赞皇猷?若可叙述,是有分限,乃反亏盛德,岂谓敷扬至道哉?故自尧、舜、禹、汤、文、武,无立碑之事,至秦始皇荒逸之君,烦酷之政,然后有罘、峄之碑,扬诛伐之功,纪巡幸之迹,适足为百王所笑,万代所讥,至今称为失道亡国之主,岂可拟议于此哉?陛下嗣高祖、太宗之基,举贞观、开元之政,思治不遑食,从谏如顺流,固可与尧、舜、禹、汤、文、武方驾而行,安得追秦皇暴虐不经之事,而自损圣德?近者阎巨源请立纪圣德碑,陛下详尽事宜,皆不允许,今忽令立此碑,与前事颇乖,可否相违,是非殊异。况此碑既在安国寺中,即叙载游观崇饰之事,述游观且乖理要,叙崇饰又非正经,固非哲王所宜行也。伏乞圣慈,特令寝罢。巨等职忝近密,理合献陈,庶申葵藿之诚,冀增海岳之大。谨奏。

  其日晚,奉宣进旨:“览所陈,深叹忠鲠,已依所奏,不令造立,其碑楼遣令拽倒讫,想宜知悉。”敕使宣了,学士相视,不准拟一状便行。寻问敕使如何拽倒,曰:“圣人览状时,承璀正在旁立。上处分令拽倒,承璀云:‘碑楼功积大,卒拽不倒,款缓令拆。’意欲延引,候便再论。上厉声曰:‘多著牛拽。’乃不敢言。遂以百牛拽倒。某见定当了,奏闻,便令宣与学士。”

  ○上问德贤兴化事对

  上尝御浴堂北廊,从容言曰:“朕闲览前史,见兴化致理之主,奉公竭忠之臣,未尝不加兴叹,想其风彩。洎我贞观、开元之化,备在青史,垂于不朽。朕不量菲薄,欲庶几仰承祖宗之道,追踪古昔之风,将钓拔俗之士,致济代之才,举兹凋瘵,纳诸仁寿,边境靡烽燧之警,郡县无愁怨之音,礼义兴行,盗贼屏息,无忝谥号,不为宗庙之羞,何行而可以致是也?”学士李绛对曰:

  陛下兴圣怀,发德音,追帝皇之高风,绍祖宗之丕烈,思延钓筑之士,想致唐虞之化,非臣凡近愚昧,所宜获承圣言而祗应清问也。臣闻圣人与天地合德,日月合明,思发于志,故《易》曰:“出其言善,千里之外应之,况其迩者乎?”又曰:“先天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