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泰无赖小人,其逞此机巧深刻之辞,非老於文法,阴谋诡计者不能,盍无追其主使之人?”乃下文泰锦衣狱,则果丘浚所使也。上以先生卖直沽名,俾焚其传草。文泰出而先生绌矣。遂乞骸骨归。又二岁浚卒,文泰往弔,其夫人叱之出,曰:“汝搆王公於我相公,憸人也,何弔为?”闻者快之。先生家居,编集《历代名臣谏议录》一百二十四卷。又取经书传註,有所疑滞,再三体认,行不去者,以己意推之,名曰《石渠意见》。意见者,乃意度之见耳,未敢自以为是也。盖年八十四而著《意见》,八十六为《拾遗》,八十八为《补缺》,其耄而好学如此。先生之学,大抵推之事为之际,以得其心安者,故随地可以自见。至於大本之所在,或未之及也。九十岁,天子遣行人存问。又三年卒,赠特进左柱国太师,谥端毅。
石渠意见

  戒慎恐惧二节
  天理人欲相为消长,有天理即无人欲,有人欲即无天理。如何前一段是天理之本然,后一段是遏人欲於将萌?
  中和节
  中和乃人性情之德,虽有动静之殊,初无二物。戒惧慎独,皆是不敢忽之意,岂有彼此?如何自戒惧而约之,止能致中?自慎独而精之,止能致和?如何致中独能位天地,致和独能育万物?恐非子思之意。
  鬼神章
  “鬼神之为德”。鬼神,盖言应祀之鬼神。为德,如生长万物,福善祸淫,其盛无以加矣。以其无形也,故视之而弗见,以其无声也,故听之而弗闻。“体物而不可遗”,言鬼神以物为体,而无物不有,如门有门神,灶有灶神,木主为鬼神之所栖是也。然其有感必应,是以使人敬畏而致祭祀,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而不敢忽也。谓之如在,言非实有也。《集註》以发见昭着释如在,恐非是。
  食无求饱章
  无求饱求安者,志在敏事慎言也。就有道而正者,正其所言、所行之是非,是者行之,非者改之。盖古之学者皆以言行为学也。
  动容貌章
  斯,犹须也,是用力的字。动容貌,须要远暴慢;正颜色,须要近信;出辞气,须要远鄙倍。若以斯为自然,未安。
  兴於诗章
  诗本性情,有邪有正,读之可以兴其好善、恶恶之心,故曰“兴於诗”。礼以谨节文,曲礼经礼,人能知之,则敬慎威仪,言动无失,可以立於乡,立於朝,故曰“立於礼乐,以和神人,用之於郊庙,则祖考来格,用之於燕享,则宾主情洽”。不特此也,事无大小,非和不成,故曰“成於乐”。
  颜渊喟然章
  高坚前后,言己无定见,非圣道之有高坚前后也。《集註》谓“颜子深知夫子之道无穷尽、无方体而叹之也”,若然,则止仁、止敬、止慈、止孝、止信非道欤?
  毁誉章
  今斯之民,即三代之民,而三代之民,直道而行,不妄毁誉人,何今之民毁誉之过情也?
  或问“井田之法,今可行乎”?《意见》以为不可。曰:“何也?”曰:“今之时,人稠地狭,人人授田百亩,其可得乎?”曰:“何必百亩?或五十亩,或七十亩,使彼此均一,即井田之意。”曰:“户口年年有消长,苟欲均之,必须年年取勘分授,经画疆界。若然,则官民不胜其烦劳,又且妨误农业。受田之人必曰:‘此田今年属我,明年不知又属何人?’由是人怀苟且之心,怠於耕作粪壅,田必瘠矣。”曰:“十年一分可乎?”曰:“十年一分,止可均一次,其后户口有消长,则又不均矣。”
  尽心章
  人能竭尽其心思而穷究之,则能知其性之理。盖性乃天之所命,人之所受,其理甚微,非尽心而穷究之,岂易知哉!既知其性,则知天理之流行,而付於物者,亦不外是矣。与下文“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文势相同。《集註》言“知性乃能尽心”,不无颠倒。
  春秋
  《春秋》者,孔子因左丘明所作《鲁史》而修之也。何为以左氏为《传》,而以公羊榖梁并行,谓之《三传》乎?今观公、榖《传》,不过发明孔子笔削褒贬之意,未尝外左氏所记之事,而凿空为之说,此左氏不可为《传》一也。孔子言左丘明耻之,丘以耻之,观此,则知左丘明生乎孔子之前,而为孔子之所敬信者也,不应生乎后者为之《经》,而生乎前者为之《传》以释《经》也,此左氏不可为《传》二也。
  中和
  天下之事,处之得中则成,不得中则不成,故中为天下处事之大本。天下之事,行之以和则行,不和则不行,故和为天下行事之达道。
  道不远人章
  己之能知能行,人亦能之;己之不能,人亦不能。是己之道,曷尝远於人哉?人之行道,不能推己度物,而以人之难知难行之事治人,则是不近人情,而远人以为道也。
  诚者自成章
  诚,实也。人之心无不实,乃能自成其身,而道之在我者,自无不行矣。《註》以诚与道对言,以人与物为二事,非也。
  “物之终始”之物,犹事也。人之诚实者作事,自然有始有终;不诚实者,则虽有所为,始勤终怠,所以成不得事,故曰“不诚无物”。
  饥渴章
  人能不以饥渴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