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也?孟子曰:‘物皆然,心为甚。’吾心中规,何用权度!”



卷三十八 甘泉学案二

太仆吕巾石先生怀

  吕怀字汝德,号巾石,广信永丰人。嘉靖壬辰进士。自庶吉士出为给事中,复入春坊,以南京司业掌翰林院事,迁南太仆寺少卿,致仕。先生受学于甘泉,以为“天理良知本同宗旨,学者功夫无有着落,枉自说同说异”。就中指点出一通融枢要,只在变化气质,故作《心统图说》,以《河图》之理明之:“一六同宗,二七同道,三八为朋,四九为友,各居一方。五十在中,如轮之有心,屋之有脊,兼统四方。人之心五十也,阴阳合德,兼统四端,命曰人极。至于气质,由身而有,不能无偏,犹水火木金,各以偏气相胜,是偏气胜则心不能统之矣,皆因心同形异,是生等差,故学者求端於天,不为气质所局矣。”先生之论,极为切实,可以尽横渠之蕴。然尚有说:夫气之流行,不能无过不及,故人之所禀,不能无偏。气质虽偏,而中正者未尝不在也。犹天之寒暑,虽过不及,而盈虚消息,卒归於太和。以此证气质之善,无待於变化。理不能离气以为理,心不能离身以为心,若气质必待变化,是心亦须变化也。今曰“心之本来无病,由身之气质而病”,则身与心判然为二物矣。孟子言“陷溺其心者为岁”,未闻气质之陷其心也。盖横渠之失,浑气质於性;先生之失,离性於气质,总由看习不清楚耳。先生所著有《律吕古义》、《历考》、《庙议》诸书。
论学语

  窃谓天道流行,命也;与心俱生,性也。在天曰命,在人曰性,实一本耳。前后五者,皆性于己而命于天,世之人但知以前五者为人性,而不知节之以天理,以后五者为天命,而不知求之於人心,故孟子谓声色臭味安佚之欲,与心俱生,人之性也。然有本之天理而不可易者,君子固不谓由於人性恣然自肆,而不思所以节之於理也。仁义礼智,天道之懿,一理流行,天之命也。然有根於人心而不容伪者,君子固不谓出於天命,而不思所以性之于己也。夫心即理,理即心,人心天理,无非中者。然性本人心,而有不出于理者,是形气之私,而非性之真;命出天理,而有不根於心者,是拘蔽之妄,而非命之正。性命合一,天人不间,知而行之,此孟子之所以亚圣也。(《答毛介川》)
  气之存亡,间不容发,一念之得,则充塞天地,一念苟失,即堕落体肤,是故孟子论养气,必以集义为事。此气流行,生生不息,是吾之本心也,义与心俱,何以待集?盖忘助间之耳。忘助人也,勿忘勿助则义集,人欲泯而天理流行矣。程子谓勿忘勿助与鸢飞鱼跃意同,正谓是也。
  此理此心,流行天地,默而识之,随处充足。烟花林鸟,异态同情,俯仰之间,万物一体,不言而喻。若只恁地操持,恐不免只是义袭工夫,到底止得圣门所为难耳。(已上《答曾廓斋》)
  不睹不闻,即吾心本来中正之体,无生无弗生,无存无弗存,苟有丝毫人力,便是意必固我,而生存之理息矣。故君子戒慎恐惧,常令惺惺,便是生存之法。(《答戚南山》)
  天以生物为心,生生不息,命之所以流行而不已也。聚散隐显,莫非仁体,性之所以与心俱生也。循是出入,是实有不得已而然者。道之无内外,无终始也,直立天地,贯始终内外而一之者,人之所以为仁也。毫发与道不相入,便是不仁,便自不贯,便属灭息。是故君子尽心知性知天,存心养性事天,皆所以为道仁身,俟此命之流行也。(《答唐一菴》)
  天命之中,无不包贯,此吾心本体也。此心同,此理同,其为包贯亦无弗同。流行神理,岂有丰啬厚薄哉?唯其流行而既形焉,于是二气分,五行判,交错不齐,而理之神有不能尽然者矣,非其本体之神有丰啬厚薄也。盖阴阳五行,适得其初则中,中则心存,心存则本体洞然而无所障蔽,知微知彰,知柔知刚,其神固不改也。阴阳稍偏,皆属障蔽,偏阴知柔,偏阳知刚。其障浅薄者易化,深长者难化。及其化之,浅薄者可尽,而深长者虽功深力至,欲其本体精明,莹然如初,毕竟不能。譬如浊水,昏溷之极,虽澄清之久,毕竟不如泉流初出山下之体也。谓系于所禀神理之数不齐,虽得理气合而不分,然不免于理气混而无别。
  《心统图说》,正为发明性善,本于天理。其言偏仁偏义气质等论,总只是指点病根之所从来。盖性统於心,本来无病,由有身乃有气质,有气质乃有病,有病乃有修。是故格致诚正,所以修身,戒惧慎独,所以修道。身修道立,则静虚动直,天理得而至善存矣。非以气质为恶性,与性善待并出也。(已上《与蒋道林》)
  静坐工夫,正要天机流行,若是把定无念,即此是念,窒塞天机,竟添一障。且好恶与人相近,与见孺子入井,有怵惕恻隐之心,尽属动处,何曾把定无念?盖一阴一阳谓道,继善成性,乃是天则。合下是个圣人之资,禀天地至中至和之气以生,性道流行,止于至善,何动何静?只为吾人禀气,不免有偏胜去处,旦昼纷纷,客气浮动,念虑相仍,尽属躯壳,间有良心透露,去处也自混过,旋复埋没,故程子静坐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