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彻,方是形而上者。颜子竭才做去,久之豁然觉得何处有高坚前后,浑然只当前自己一箇心,便是前日能仰钻瞻忽者。视听言动,处处显露,不加减分毫,无上下亦无前后,故曰“如有所立卓尔。”但颜子博约,与后儒说不同。博便是博乃约的,如处事必讨自心一箇分寸,如读书必本自心一箇是非,如圣贤格言至论,一一消归自心,一切种种散见处,皆见得从自心条理中出,久之觉得只是自己一箇心,凡不迁、不贰、不远复,皆在此一处分晓,又何等约!故自博而约,语有次第,博即是约,理无先后,同一时事。若后儒所云,博是从外面讨,分明作两截,做精神耗蚀,何由得“卓尔”?
  孔子一段生活意思,惟颜子得之最深,故於言而悦,在陋巷而乐,却以如愚守之。其余则多执滞。若非曾点说此段光景,孔子之意,几於莫传。以三子照看,便见点意活,三子意滞,於此反照自身,便知自己精神。是处一切不应执着,识此便是识仁。盖生活是仁体,夫子言语实落又却圆活,要善体会。如言敬,云“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敬有甚形状,借宾祭点出甚实落,然如字又不着宾祭上,令人照看,便可悟敬的意思。如云“言忠信,行笃敬”,以忠敬属言行,煞是着实,却云“立则见其参於前,在舆则见其倚於衡”,是见何物参倚?亦是令人当下自见,有箇不着在言行上的时时存主。盖夫子处处指点心体,令人自见现前一箇如有立卓体段,乃天所以与我者,所谓仁也。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不是推深说,正要见性命之实。在人寻常喜怒哀乐中,其未发就是那能喜怒哀乐的,常自然在也,明其至近至易也。圣人位育功化,皆从平常自在中来,无为而成,不须造作,所以谓之淡而不厌,谓之中庸。然民鲜能者,非理有难能,人自好起风作浪,不肯安常,任其自然耳。
  日间常令恬澹虚闲之意多,便渐次见未发气象。
  凡有声色臭味可着聪明技巧者,虽绝精妙,只用心皆可入。惟此德既称不显,无丝毫声臭可寻,聪明技巧总无着处,愈用心愈远,所以难入。何也?为其原无,故无可入。须将自己聪明技巧习气净尽,敛得,方可入。故有滋味,有文理,便不得;一切淡、简、温,方得。稍求之远与显,则不得;一切攒簇向里从近,自微处透,方得。故曰可与入德。所谓入,只心气敛到极微,此德自在。如水,浊澄清现,非有所入之处也。
  费而隐,正对索隐说。言隐不必索,就在面前用的,便是日日用着他,却又无些声臭可睹闻得,故曰费而隐也。若费外有隐,则须待索,语大语小,夫妇鸢鱼,何处不是费,便有何空闲处可藏隐而待索耶?
  性天皆心也,只尽心便知性知天,只存心便养性事天。其实只一存字,但存不容易,须死生判断始得。故必夭寿不贰,修身以俟,命自我立,一切自做主宰,方是存的功夫。常存便是尽,故夭寿不贰,乃存心功夫极紧切真实耳。久存自明,性天在我,非存外更有一箇知天养性立命之功也。
  孩提爱敬,世儒看作形生以后,最切一窍发念最好处,却小看了。乾坤只是一箇生理,一箇太和元气,故爱敬是乾坤骨髓,生人的命脉,从这些子结聚方成人,故生来便会爱敬,不是生后始发此窍也。不然,既非学虑,此念爱敬的,从何处交割得来?孟子深於《易》,从资始处看透这消息,故断以性善,若人深体此意,则天地日月风雷山川鸟兽草木,皆是此窍,无物不是孩提,无时不是孩提,形色天性浑然平铺,故曰无他,达之天下也。
  日间尝验心有所可,又隐然若有以为不可者;有所不可,又隐然若有以为可者,依之则吉,不则凶悔吝。是常若有一物,□居无事而默默在中,为酬应之主,人伪都移易他不得,所谓未发之中,道心惟微是也。人岂有二心?只精则一,不精则二,一则微,二则危矣。前有所可,有所不可,是有生习气,逐物惯习之心,谓之人心,胸中若有二物,交搆相似,故危。后隐然以为不可,又以为可,是天则自然,谓之道心,万事皆从此出,而胸中常恬澹静深,无有一事,故微。要之,人心是客感客形耳,总只是箇道心,故用功全在惟精。所谓精者,非精察之精,乃精专之精也。闇然收敛,屏浮伪杂驳习气之累,气潜神凝,胸中渐一,一则微,常微常显,是谓“允执厥中”。
  所谓一念羲《图》者,如处一事,敛念注思,是坤;思而得之,泰然行去,是复。或遇事念中大锐,便锉敛,是坤;少间意气和平做去,是复。惩忿窒欲皆然。若能常自退藏,则总是一箇乾元,自卷自舒,自专自直,先天在我。心急操之则二,有驰者,有操之者。盖浑而孝之则一,是谓立诚。有道者神常胜形,形虽槁寂,自有一种在形骸之外,油然袭人。愈久愈有味,盖得之涵养之素也。
  学问养到气下虑恬;见前便觉宇宙间廓然无一丝间隔,无一毫事,受用不可言说。
  日间涵养此中,常有冲然恬愉和适,不着物象之意,始是自得。
  所谓元吉者,元是一团生生之意,若常是这意流行,无处不吉。易以知险,简以知阻,不是要知险阻,是当险阻处,一味易简之理应之,目不见险阻耳。盖圣人随处总一箇乾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