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君子理此三者,故全也。
  建极在君,修极在公卿,遵极在守令,徵极在庶民。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庶民徵矣;省刑平税,敬老慈幼,守令遵矣;尊贤任能,谨度宣化,公卿修矣;敬天勤民,礼叙乐和,皇极建矣。惟皇作极,惟帝时克,一哉王心,协哉众志,元气充塞,太和保合,人感天应,雨暘时若,寒暑不侵,治之极也。
  问“尝着察而感应者,本体也,不起不灭,随感应而着察者,念也,憧憧往来,此盖有主宰与无主宰之别”。曰:“固然矣,此有说焉。感应从心不从意,圣人之事也。未至於圣,则亦不可无诚意之功。至论主宰,有从乎意见者,有从乎义理者,有从乎义理而未得乎本体发育之学者。从乎意见者,有适有莫,执乎己;从乎义理者,知适知莫,成乎己;从乎本体者,无适无莫,达乎己。执乎己者,病物;成乎己者,公物;达乎己者,仁物。故曰‘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知则物格,而与天地万物流通矣,故为仁。是故主宰着察者,求仁也。夫子曰:‘可以为难矣,仁则吾不知也。’谓此也。”

御史刘三五先生阳(附刘印山、王柳川)

  刘阳字一舒,号三五,安福县人。少受业於彭石屋、刘梅源。见阳明语录而好之,遂如虔问学。泊舟野水,风雪清苦,不以为恶。阳明见之,顾谓诸生曰:“此生清福人也。”於是语先生,苟不能甘至贫至贱,不可以为圣人。嘉靖四年,举乡试。任砀山知县。邑多盗,治以沉命之法,盗为衰止。旋示以礼教,变其风俗。入拜福建道御史。世宗改建万寿宫为永禧仙宫,百官表贺,御史以先生为首,先生曰:“此当谏,不当贺。”在廷以危言动之,卒不可。中官持章奏至,故事南面立,各衙门北面受之,受毕,复如前对揖。先生以为北面者,重章奏,非重中官也,章奏脱手,安得复如前哉。改揖为东向,无以难也。相嵩欲亲之,先生竟引疾归。徐文贞当国,陪推光禄寺少卿,不起。筑云霞洞於三峰,与士子谈学。两峰过之,萧然如在世外。先生曰:“境寂我寂,已落一层。”两峰曰:“此彻骨语也。”自东廓没,江右学者皆以先生为归。东至岱宗,南至祝融,夜半登山顶而观日焉,残冰剩雪,柱杖铿尔。阳明所谓清福者,悬记之矣。先生於师门之旨,身体精研,曰:“中,知之不倚於睹闻也;敬,知之无怠者也;诚,知之无妄者也;静,知之无欲者也;寂,知之无思为者也;仁,知之生生与物同体者也。各指所之,而皆指夫知之良也,致知焉尽矣。”由先生言之,则阳明之学,仍是不异於宋儒也,故先生之传两峰也,谓“宋学门户,谨守绳墨,两峰有之。”其一时讲席之盛,皆非先生所深契。尝谓师泉曰:“海内讲学而实践者有人,足为人师者有人,而求得先师之学未一人见。”盖意在斯乎!意在斯乎!
  刘秉监字遵教,号印山,三五同邑人也。父宣,工部尚书。先生登正德戊辰进士第。历刑部主事。署员外郎。出为河南佥事。迁大名兵备副使。以忤巨奄,逮系诏狱,得不死,谪判韶州,量移贰潮州,知临安府,未至而卒。河南之俗惑鬼,多淫祠,先生为文谕之曰:“灾祥在德,淫鬼焉能祸福。”於是毁境内淫祠以千数,已而就逮,寓书其僚长曰:“淫祠伤害民俗,风教者之责。监以祸行,奸人惑众,必为报应之说,非明府力持,鲜不动摇。”其守正不挠如此。事兄甚谨,俸入不私於室。先生初学於甘泉,而尤笃志於阳明,讲学之会,匹马奚童,往来山谷之间,俭约如寒士。母夫人劳之曰:“儿孝且弟,何必讲学。”先生对曰:“人见其外,未见其内,将求吾真,不敢不学。”殁时年未五十。刘三五评之曰:“先辈有言,名节一变而至道,印山早励名节,烈烈不挫,至临死生靡惑,宜其变而至道无难也?”
  王钊字子懋,号柳川,安成人。始受学梅源、东廓,既学於文成。尝为诸生,弃之。栖栖於山颠水涯寂莫之乡,以求所谓身心性命。盖三十年未尝不一日勤恳於心,善不善之在友朋无异於己,逆耳之言,时施於广座。人但见其恻怛,不以为怨,皆曰:“今之讲学不空谈者,柳川也。”时有康南村者,性耿介,善善恶恶,与人不讳。尝酌古礼为图,摭善行为规,岁时拄杖造诸大家之门,家家倒屣以迎。先生视南村如一人,南村贫,先生亦贫,敝衣粝食,终其身,非矫也。
三五先生洞语

  清明在躬,知之至也,养知莫善於寡欲。
  有生之变,有死之变,人知死之变,而不知生之变也。魂游变也,孰主张是?孔子曰:“合鬼与神,教之至也。”
  学者不察,率因其质以滋长,而自易其恶之功盖寡。善学者,不易其恶不已也。
  众人囿於数。君子治则防,乱则修,《易》以知来,有变易之道,听其自完自裂,一归之数已哉。
  天下有难处之事乎?利害之计也难,道义之从也无难,义不甘於食粟,则有死馁而已矣。天下之不为利害计者寡矣,故戚戚者多。
  君子以岁月为贵,譬如为山,德日崇也,苟为罔修,奚贵焉?况积过者耶!
  惟待其身者小,故可苟;惟自任者不重,故逸。
  古人求治於身,后人求治於天下。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