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者谓小人?”以自警。
  自今须纯然粹然,卑以自牧,和顺道德,方可庶几。嗟乎!人生苟得至此,虽寒饥死,刑戮死,何害为大丈夫哉!苟不能然,虽极富贵,极寿考,不免为小人。可不思以自处乎!
  凡事诚有所不堪,君子处之,无所不可,以此知君子之难能也。胡生谈及人生立世,难作好人,仆深味之。嗟夫!见人之善恶,无不反诸己,可也。
  途间与九韶谈及立身处世,向时自分不敢希及中庸,数日熟思,须是以中庸自任,方可无忝此生,只是难能。然不可畏难而苟安,直下承当可也。
  读罢,思债负难还,生理蹇涩,未免起计较之心。徐觉计较之心起,则为学之志不能专一矣。平生经营,今日不过如此,况血气日衰一日,若再苟且因循,则学何由向上?此生将何以堪?於是大书“随分读书”於壁以自警。穷通得丧、死生忧乐一听於天,此心须澹然,一毫无动於中,可也。
  倦卧梦寐中,时时警恐,为过时不能学也。
  近晚往邻仓借穀,因思旧债未还,新债又重,此生将何如也?徐又思之,须素位而行,不必计较。富贵不淫贫贱乐,男儿到此是豪雄。然此心极难,不敢不勉,贫贱能乐,则富贵不淫矣。贫贱富贵,乐与不淫,宜常加警束,古今几人臻斯境也!
  早枕思,处世不活,须以天地之量为量,圣人之德为德,方得恰好。嗟乎,安得同志共勉此事!
  早枕思,当以天地圣人为之准则,因悟子思作《中庸》,论其极致,亦举天地之道,以圣人配之,盖如此也。嗟夫!未至於天道,未至於圣人,不可谓之成人。此古昔英豪,所以孜孜翼翼终身也。
  食后处事暴,彼虽十分不是,然我应之,自当从容。徐思虽切责之,彼固当得,然不是相业。
  人生但能不负神明,则穷通死生,皆不足惜矣。欲求如是,其惟慎独乎!董子云:“人之所为,其美恶之极,乃与天地流通,往来相应。”噫!天人相与之际,可畏哉!
  人须整理心下,使教莹净,常惺惺地,方好,此敬以直内工夫也。嗟夫!不敬则不直,不直便昏昏倒了,万事从此隳,可不惧哉!
  凡事须断以义,计较利害,便非。
  人须於贫贱患难上立得脚住,克治粗暴,使心性纯然,上不怨天,下不尤人,物我两忘,惟知有理而已。
  今日觉得贫困上稍有益,看来人不於贫困上着力,终不济事,终是脆愞。
  熟思平生历试,不堪回首。间阅旧稿,深恨学不向前,身心荒怠,可忧可愧。今日所当为者,夙兴盥栉,家庙礼毕,正襟端坐,读圣贤书,收敛此心,不为外物所汨,夜倦而寝,此外非所当计。穷通寿夭自有命焉,宜笃信之。
  心是活物,涵养不熟,不免摇动,只常常安顿在书上,庶不为外物所胜。
  应事后,即须看书,不使此心顷刻走作。
  数日养得精神差好,须节节接续去,莫令间断。
  精白一心,对越神明。
  苟一毫不尽其道,即是自绝於天。
  夜大雨,屋漏无乾处,吾意泰然。
  涵养本源工夫,日用间大得。
  夜观《晦菴文集》,累夜乏油,贫妇烧薪为光,诵读甚好。为诸生授《孟子》卒章,不胜感激。临寝,犹讽咏《明道先生行状》。久之,顽钝之资为之惕然兴起。
  中堂读倦,游后园归,丝桐三弄,心地悠然,日明风静,天壤之间,不知复有何乐!
  早枕,痛悔刚恶,偶得二句:“岂伊人之难化,信吾德之不竞。”遇逆境暴怒,再三以理遣。盖平日自己无德,难於专一责人,况化人亦当以渐,又一时偶差,人所不免。呜呼!难矣哉,中庸之道也。
  枕上思《晦菴文集》及《中庸》,皆反诸身心性情,颇有意味。昨日欲书戒语云“温厚和平之气,有以胜夫暴戾逼窄之心,则吾学庶几少有进耳。”今日续之云:“欲进乎此,舍持敬穷理之功,则吾不知其方矣。”盖日来甚觉此二节工夫之切,而於《文集》中玩此话头,益有意味也。
  七月初五日临锺帖,明窗净几,意思甚佳。平生但亲笔砚及圣贤图籍,则不知贫贱患难之在身也。
  人之遇患难,须平心易气以处之,厌心一生,必至於怨天尤人,此乃见学力,不可不勉。
  贫困中事事缠人,虽则如此,然不可不勉,一边处困,一边进学。
  七月十二夜,枕上思家计窘甚,不堪其处。反覆思之,不得其方。日晏未起,久方得之。盖亦别无巧法,只随分、节用、安贫而已。誓虽寒饥死,不敢易初心也。於是欣然而起。又悟若要熟,也须从这里过。
  凡百皆当责己。
  昨晚以贫病交攻,不得专一於书,未免心中不宁。熟思之,须於此处做工夫,教心中泰然,一味随分进学方是;不然,则有打不过处矣。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煞是难事,於此可以见圣愚之分,可不勉哉。凡怨天尤人,皆是此关不透耳。先哲云:“身心须有安顿处。”盖身心无安顿处,则日惟扰扰於利害之中而已。此亦非言可尽,默而识之可也。
  晴窗亲笔砚,心下清凉之甚,忘却一身如是之窘也。康节云:“虽贫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