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州,直集贤院,判尚书考功。夏竦殁,赐谥文正,先生疏驳之,三上,改谥文庄。方议定大乐,使中贵人参其间,先生谏曰:「王事莫重于乐。今儒学满朝,辩论有余,而使若赵谈者参之,臣惧为袁盎笑也。」权度支判官,徙三司使。吴充以典礼得罪,先生因对,极论之。帝曰:「充能官,京亦亡它。中书恶其太直,不相容耳。对曰:」陛下宽仁好谏,而中书乃排逐言者,是蔽君之明,止君之善也。」帝深纳之。奉使契丹,顺州山中有异兽,如马,而食虎豹,契丹不能识,问先生,曰:「此所谓驳也。」为说其时声形状,且诵《山海经》、《管子》书晓之,契丹益叹服。使还,求知扬州,徙郓州。时蜀人龙昌期著书传经,以诡僻惑众,文潞公荐诸朝,赐五品服。先生与欧阳公俱曰:「昌期违古畔道,学非而博,王制之所必诛。未使即少正卯之刑,已幸矣,又何赏焉!乞追还诏书,毋使有识之士窥朝廷深浅。」昌期闻之,惧不敢受 赐。先生以议论与众忤,求知永兴军,拜翰林侍读学士。先生侍英宗讲读,每指事据经,因以讽谏。时两宫方有小人间言,谏者或讦而过直。先生进读《史记》,至尧授舜以天下,拱而言曰:「舜,至侧微也,尧禅之以位,天地享之,百姓戴之。非有他道,惟孝友之德光于上下耳!」帝竦体改容,知其以义理讽也。患眩瞀疾,予告。帝固重其才,每 燕见他学士,必问先生安否。帝食新橙,命赐之。疾少间,复求外,以为汝州,旋改集 贤院学士、判南京御史台。熙宁元年,卒,年五十。先生学问渊博,自佛老、卜筮、方药、山经、地志,皆究知大略,尤精于天文。尝得先秦彝鼎数十,铭识奇奥,皆案而读之,因以考知三代制度。尤珍惜之,每曰:「我死,子孙以此蒸尝我。」朝廷每有礼乐之事,必就其家以取决焉。为文尤赡敏,掌外制时,将下直,会追封王子、公主九人,立马却坐,顷之九制成。欧阳兖公每于书有疑,折简来问,对其使挥笔答之不停手,公服其博。长于《春秋》,为书四十卷,行于时。(参史传。)

  公是先生弟子记

  永叔问曰:「人之性必善,然则孔子谓上智与下愚不移,可乎﹖」刘子曰:「可。愚智非善恶也。虽有下愚之人,不害于为善。善者,亲亲、尊尊而已矣。孔子谓子贡曰:『女与回也孰愈﹖』对曰:『赐也闻一以知二,回也闻一以知十。』然则其亦有闻十而知一、闻百而知一、闻千而知一者矣。愚智之不可移如此。」

  永叔曰:「以人性为善,道不可废。以人性为恶,道不可废。以人性为善恶混,道不可废。以人性为上者善,下者恶,中者善恶混,道不可废。然则学者虽毋言性可也。」刘子曰:「仁义,性也;礼乐,情也。以人性为仁义,犹以人情为礼乐也。非人情,无所作礼乐;非人性,无所明仁义。性者,仁义之本;情者,礼乐之本也。圣人惟欲道之达于天下,是以贵本。今本在性而勿言,是欲导其流而塞 其源,食其实而伐其根也。夫不以道之不明为言,而以言之不及为说,此不可以明道而惑于言道,不可以无言而迷于有言者也。」

  (云濠谨案:《公是先生弟子记》,《四库书目》入《子部》《儒家类》,语多可釆。今特釆其与庐陵问答者二条,亦可见其学之一斑云。)

  谢山《公是先生文钞序》曰:予尝谓文章不本于《六经》,虽其人才力足以凌厉一时,而总无醇古之味,其言亦必杂于机变权术。至其虚矫恫喝之气,末流或一折而入于时文。有宋诸家,庐陵、南丰、临川,所谓深于经者也。而皆心折于公是先生。盖先生于书无所不窥,尤笃志经术,多自得于先圣。所著《七经小传》、《春秋五书》,经苑中莫与抗。故其文雄深雅健,摹《春秋》《公》、《谷》两家,大、小《戴记》,皆能神肖。当时先生亦自负独步,虎视一时。虽欧公尚以不读书为所诮,而欧公不敢怨之。世或言先生卒以此忤欧公,今稽之墓志,始知其不然也。(梓材案:黄涪翁跋先生帖,谓:「刘侍读,文忠公门人也。」涪翁及见先生,此语当得其实。观谢山所云,盖先生之于庐陵,及门而未心折者耳。《邵氏闻见后录》言吕汲公终身重敬原父之学,知先生之见重当世如是。又案:先生之弟公非先生被荐于文忠,亦得列庐陵之门也。)

  舍人刘公非土先生攽

  刘攽,字叔赣父,公是先生之弟也,学者称为公非先生。与公是同登科第。仕州县二十年,始为国子监直讲。欧阳兖公与赵公荐试馆职,历知曹州、兖州、亳州、襄州、蔡州。孙莘老、苏文忠等言其「博记能文章,政事侔古循吏,身兼数器,守道不回」,召拜中书舍人。著书百卷,尤邃史学。司马温公修《资治通鉴》,专职汉史。(参史传。)

  附录

  刘静春曰:吾家原父、贡父二先生,高才博物,风节凛然。惜其与关、洛同时,而不偕之讲学。

  (云濠谨案:原父即邍父,贡父即赣父,古今字耳。)

  县令陈先生舜俞(别见《安定学案》。)

  正言丁先生

  丁,字公点,苏州人。嘉佑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