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说》与《通书》不类,疑非周子所为。不然,则或是其学未成时所作。不然,则或是传他人之文,后人不辨也。盖《通书理性命章》言中焉止矣。二气五行,化生万物,五殊二实,二本则一,曰一曰中,即太极也,未尝于其上加无极二字。《动静章》言五行太极阴阳,亦无无极之文。假令《太极图说》是其所传,或其少时所作,则作《通书》时不言无极,盖已知其说之非矣。晦翁不以为然。先生以其求胜不求益,不复致辩。诏举遗逸,诸司以先生应,不赴。临终,自撰丧礼,戒不得铭墓。有文集曰《梭山日记》。

  (梓材谨案:梭山之学,以切于日用者为要。《象山年谱》述《梭山日记》云:「中有《居家正本》及《制用》各二篇,可以得其要矣。」)

  梭山日记(补。)

  古者民生八岁入小学,至十五岁,各因其材而归之四民。秀异者入学,学而为士,教之德行。愚谓人之爱子,但当教之以孝弟忠信,所读须《六经》、《论》、《孟》,明父子君臣夫妇昆弟朋友之节,知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以事父母,以和兄弟,以睦族党,以交朋友;次读史,知历代兴衰治平措置之方。

  科举之业,志在荐举登科,难莫难于此,所谓求在外者,得之有命是也。至通经知古今、,修身为孝弟之人,此有何难。况既通经知古今,而应今之科举,亦无难者。又道德仁义在我,以之事君临民,皆合于义理。

  为人孰不爱家、爱子孙、爱身,然不克明爱之之道,故终焉适以损之。盖一家之事,贵于安宁和睦悠久,其道在于孝悌谦逊,若仁义之道,口未尝言之,朝夕之所从事者名利,寝食之所思者名利,相聚而讲究者取名利之方;言及于名利,则洋洋然有喜色,言及于孝悌仁义,则淡然无味,惟思卧;幸其时数之遇,则跃跃以喜,小有阻意,则躁闷若无容;如其时数不偶,则朝夕忧煎,怨天尤人,至于父子相夷,兄弟叛散,良可悯也。岂非爱之,适以损之乎!

  夫谋利而遂者,不百一;谋名而遂者,不千一。今处世不能百年,而乃徼幸于不百一、不千一之事,岂不痴甚矣哉!就使遂心临政,不明仁义之道,亦何足为门户之光邪!

  夫事有本末,知愚贤不肖者本,贫富贵贱者末,得其本则末随,趋其末则本末俱废。今行孝悌,本仁义,则为贤为知。贤知之人,众所尊仰,箪瓢为奉,陋巷为居,己固有以自乐,人不敢以贫贱而轻之,岂非得其本而末自随﹖夫慕爵位,贪财利,则非贤非知。非贤非知之人,人所鄙贱,虽纡青紫,怀金玉,其胸襟未必通晓义理,己无以自乐,人亦莫不鄙贱之,岂非趋其末而本末俱废乎﹖

  况富贵贫贱,自有定分。富贵未必得,则将陨获而无以自处矣。斯言或有信之者。其为益不细,相信者稍众,则贤才自此而盛,又非小补矣。(以上《居家正本》。)

  古之为国者,冢宰制国用,必于岁之杪。五谷皆入,然后制国用。量地大小,视年之丰耗,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制国用,虽有凶旱水溢,民无菜色。国既若是,家亦宜然。故凡家有田畴,足以赡给者,亦当量入以为出,然后用度有准,丰俭得中,怨讟不生,子孙可守。

  今以田畴所收,除租税及种盖粪治之外,所有若干,以十分均之,留三分为水旱不测之备,一分为祭祀之用,六分分十二月之用。取一月合用之数,约为三十分,日用其一,可余而不可尽。用至七分为得中,不及五分为啬。其所余者,别置簿收管,以为伏腊裘葛、修葺墙屋、医药宾客、吊丧问疾、时节馈送。又有余,则以周给邻族之贫弱者,贤士之困穷者,佃人之饥寒者,过往之无聊者,毋以妄施僧道。

  其田畴不多,日用不能有余,则一味节啬。裘葛取诸蚕绩,墙屋取诸蓄养。杂种蔬果,皆以助用,不可侵过次日之物。一日侵过,无时可补,则便有破家之渐,当谨戒之。

  其有田少而用广者,但当清心俭素,经营足食之路。于接待宾客、吊丧问疾、时节馈送、聚会饮食之事,一切不讲。免至干求亲旧,以滋过失;责望故素,以生怨尤;负讳通借,以招耻辱。

  居家之病有七:曰笑,(如笑骂戏之类。一本作呼,如呼卢喧嚷之类。)曰游,曰饮食,曰土木,曰争讼,曰玩好,曰惰慢。有一于此,皆能破家。其次贫薄而务周旋,丰余而尚鄙啬,事虽不同,其终之害,或无以异,但在迟速间。夫丰余而不用者,疑若无害也。然己既丰余,则人望以周济,今乃恝然,必失人之情。既失人情,则人不佑,人惟恐其无隙。苟有隙可乘,则争媒櫱之,虽其子孙,亦怀不满之意。一旦入手,若决堤破防矣。

  前所言存留十之三者,为丰余之多者制也。苟所余不能三分,则有二分亦可。又不能二分,则存一分亦可。又不能一分,则宜撙节用度,以存赢余,然后家可长久。不然,一旦有意外之事,必遂破家矣。

  前所谓一切不讲者,非绝其事也,谓不能以货财为礼耳。如吊丧,则以先往后罢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