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悴异门,交相为病,于是贤者谢宗以自远,不肖者挟长以行私,盖■阋之不暇,而安能善其俗哉!夫宗者,贵而贤者也,富而义者也,非是二者,而拥虚器以临之,教令之所不行也。故贵而贤,富而义,则上礼异之,命为其宗,爵不必亲而疏者可畀也,田不必子而贫者可共也。施舍赒惠,族人依倚,特为宗主,无犯义,无干刑,相趋于实而不惟其名之徇,此今日立宗之要也。

  (梓材谨案:以下一条移入《蜀学略》。)

  使知义理者常为主司,学者不得以悖理之文希合于一时,虽因今之时文不改,亦自足以得士。不然,虽累变其法,而学者之趋向亦终不能一。

  王曾中第,以为「平生之志,不在温饱」。欧阳修执政,以为「惟不求而得,与既得而不患失」,然予病其侵寻于官职矣,而东莱吕氏嫌予此论太高,自天下治体大变,虽君子无策以振起之。贤愚同轨,邪正并辙,苟免其身,而复以其弊遗后人,则虽不思得,不患失,而卒与庸众同归于温饱者无异。呜呼!此有志者之所当深思也。(以上谢山补。)

  祖望谨案:论果太高,然有益于学者。

  (梓材谨案:以下七条,移入《庐陵学案》四条,移入《百源学案》一条,移入《明道学案》一条,移入《东莱学案》一条。)

  宗羲案:黄溍言「叶正则推郑景望、周恭叔以达于程氏,若与吕氏同所自出。至其根柢《六经》,折衷诸子,凡所论述,无一合于吕氏。其传之久且不废者,直文而已,学固勿与焉」。盖直目水心为文士。以余论之,水心异识超旷,不暇梯级,谓「洙泗所讲,前世帝王之典籍赖以存,开物成务之伦纪赖以着」;「《易》、《彖》、《象》,夫子亲笔也,《十翼》则讹矣」;「《诗》、《书》,义理所聚也,《中庸》、《大学》则后矣」;「曾子不在四科之目,曰参也鲁」,「以孟子能嗣孔子,未为过也;舍孔子而宗孟子,则于本统离矣」。其意欲废后儒之浮论,所言不无过高,以言乎疵则有之,若云其概无所闻,则亦堕于浮论矣。

  百家谨案:《习学记言》存于今者,《序目》而已。内说经共十四卷:《易》四卷,《书》一卷,《诗》一卷,《周礼》、《仪礼》合一卷,《礼记》一卷,《春秋》一卷,《左氏传》二卷,《国语》一卷,《孟子》一卷,若《记言》原本不知若干卷,惜乎不得见矣!是书前有山阴孙之宏序,叶氏门人。(梓材案:此条录自朱氏《经义考》,盖系《学案》原本,而竹垞录之者。竹垞尝寓吾郡二老阁,与郑南溪称后二老,故得见《学案》原■。又案:是书凡经十四卷,诸子七卷,史二十五卷,《文鉴》四卷,合为五十卷,名《习学记言序目》,非别有全书也。)

  (云濠谨案:陈直斋《书录解题》谓《习学记言》五十卷:「大抵务为新奇,无所蹈袭,其文刻削精工,而义理未得为纯明正大。」然如梨洲及谢山所录,又何尝不纯明正大邪﹖)
卷五十五 水心学案(下)
水心学案(下) (黄宗羲原本 黄百家纂辑 全祖望补定)

  水心文集(补)

  所谓觉者,道德、仁义、天命、人事之理是已。夫是理岂不素具而常存,然而无形无色,人必颖然独悟,眇然独见,耳目之聪明,心志之思虑,有出于见闻之外者,不如是,不足以得之。养是觉也,何道﹖将一趋于问学而不变,责难于师友而不息,先义而后利,笃于自为,而不苟于为人。于是死生祸福齐焉,是非邪正定焉,人之大伦,天下国家之经纪,咸取极焉。三代之后,世远俗坏。士以利害得丧为准的,杂糅其思虑,纷汩其聪明,喜相玩,怒相寇,障固其公共者使之狭小,阐辟其专私者而更自以为广大。于是独悟特见之士,觉于道而违于世,昏然为天下大迷。夫以一人而觉一世之所迷,合一世以咻一人之所觉,方交■而未已。而异端之说,至于中国,上不尽乎性命,下不达乎世俗,遂以聪明为障,思虑为贼,颠倒漫污而谓之破巢窟,颓弛放散而谓之得本心,以愚求真,以麤合妙,而卒归之于无有,是大异矣。然其觉是也,亦必颖然独悟,眇然特见,聪明思虑有出于见闻而后可。士徒厌夫杂糅汩之为累,遂舍而求之者十九。呜呼!道德、仁义、天命、人事之理不可以有易也,夷夏之学不可以有乱也。以世俗之觉蔽其中,而又以异端之觉夺其外,则理之素具者阙,而常存者隐矣。(《范东叔觉斋记》。)

  祖望谨案:东叔学佛者也。

  佛之学入中原,其始固为异教而已,久而遂与圣人之道相乱。有志者常欲致精索微以胜之,卒不能有所别异,而又自同于佛者,知不足以两明,而又失之略也。(《李之翰中洲记》。)

  程氏诲学者必以敬为始,予谓学必始于复礼,礼复而后能敬。(《敬亭后记》。)

  祖望谨案:此是水心宗旨,然非敬何以复礼﹖敬乃所以复礼也,水心言之倒矣!宜乎,东发非之!

  笺传衰歇,而士之聪明益以放恣,夷、夏同指,科举冒没,浅识而深守,正说而伪受,交背于一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