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桀骜,欲侵侮我疆,其徒亦不为之用也。」

  环庆大饥,公初到,饿殍满路。先生欲发常平封椿粟麦赈之,州郡皆欲俟奏请得旨后散。先生曰:「人七日不食即死,何可待报﹖诸公但弗预,吾宁独坐罪。」

  除给事中,时哲宗、宣仁共政。司马温公入相,首改差役。先生谓之曰:「此事当熟讲而缓行。不然,滋为民病。且宰相职在求人,变法非所先也。」温公有所建请,先生复言:「宰相当虚心以釆众论,不必谋自己出。谋自巳出,则谄谀得乘间迎合,而正士当卷怀退避。」先生与温公虽同志,及临事,不苟同,不见小,思前料后,剂量矫正,类如此。

  温公欲令进士召朝官保任然后应举,又更贡举法。先生曰:「举人难得朝士相知。士族近京犹可,寒远之士尤不易矣。兼今之朝士未必能过京官选人,京官选人未必能如布衣,徒令求举,未必有益。既欲不废文章,则杂文、四六之科不如设在众人场中,不须别设一科也。《孟子》恐不可轻黜,犹《六经》之《春秋》也。」温公从之。

  除兼侍讲,公语人曰:「国之本在君,君之本在心。人君之学,当正心诚意,以仁为体,使邪僻浮薄之说无自而入,然后发号施令,为宗庙社稷之福。岂务章通句解,以资口舌之辩哉﹖」及在经筵进讲,必反复开陈其说,归于人君可用而后止。

  元佑三年,有吴处厚者以蔡确《题安州车盖亭诗》来上,以为谤讪。宣全太后得之,怒曰:「蔡确以吾比武后,当重谪。」吕汲公大防为左相,不敢言。先生乞薄罪,不从。初议贬确新州,先生谓汲公曰:「此路荆棘已七八十年,吾辈开之,恐不自免。」汲公不敢言,先生因乞罢政。

  西边儒帅有以威敌斥境请于先生者,手自答曰:「大辂与柴车较逐,鸾凤与鸱鸮争食,连城与瓦石相触,君子与小人■力,不惟不能胜,兼不可胜。不惟不可胜,虽胜亦非也。」

  百家谨案:先生只此数语,真圣人之言也。夫圣人之本。杀一不辜,虽得天下且不为。彼以开拓边疆为事,使百姓肝脑涂地而不恤者,罪不容于死者也。先生既承文正公之家学,而又得安定、泰山之传。其学以忠信为体,《六经》为功。至其事君,一以正心诚意格其非心,劝其仁爱万民,毋开边衅。百家尝想:先生父子间,古今来粹然纯白,学问中不易多觏之人也。先生疾革,精识不乱,诸子侍侧,口占遗表,略云:「盖尝先天下而忧,期不负圣人之学。此先臣所以教子,而微臣资以事君。」又曰:「若宣仁之诬谤未明,致保佑之忧勤不显。本权臣务快其私忿,非泰陵实谓之当然。」以至「未究流人之往愆,悉以圣恩而特叙,尚使存殁犹污瑕疵」,又「未解疆场之严,几空帑藏之积,有城必守,得地难耕」,凡八事,命门人李之仪次第之。先生之至死尽忠如此。(梓材案:以上《附录》与黄氏案语,亦自《安定学案》移入是卷。)

  邹道乡曰:范丞相平生所称引奏对,秖是《孝经》、《论语》、《孟子》、《周易》。尝云:「人作好事,不堪再说。说着便不中。」

  《吕舍人官箴》曰:范忠宣公镇西京日,尝戒属官受纳租税,不要令两头探。或问何谓,曰:「不要令人户探官员,等候受纳;官员不要探纳者多少,然后入场。此谓两头探。但自绝早入场等人口,则自无人户稽留之弊。」(黄氏补本。)

  汪玉山《与吕逢吉书》曰:忠宣持论,专欲消合党类,兼收并用,而不知其势亦有未易为者。君子小人之势,决无两立。元佑晚年,吕微仲逐去刘莘老门下士,而引李清臣、邓温伯、蒲宗孟于从班,忠宣之说略施行矣。然首倡绍述之说者,李、邓也,其流害迄于今可见矣。曾子开谓范公之言行于元佑,必无绍圣大臣报复之祸。然便蔡确不殛,他日复出,岂在惇、卞下﹖特不当以诗罪之耳。且惇、卞在元佑,或偃息大郡,或优游奉祠,所以贷之者厚矣,略无怀惠悔过之意。则知专以优柔待小人者,非其理也。若谓忠宣有他意,则不可。其再相,力辩台谏诬罔,吐刚茹柔。罢相后,尚乞宽元佑诸人,以至得谪。是果何求﹖愿更慎言之。

  祖望谨案:东莱亦以范尧夫参用熙、丰小人之说为非。

  恭献范先生纯礼

  范纯礼,字彝叟,文正公三子。以父荫为秘书省正字,签书河南府判官,知陵台令,兼永安县。永昭陵建,京西转运使配木石砖甓及工徒于一路,独永安不受令。使者以白陵使韩琦,琦曰:「范纯礼岂不知此,将必有说。」他日众质之,先生曰:「陵寝皆在邑境,岁时缮治无虚日,今乃与百县均赋。曷若置此,使之奉常时用乎﹖」琦是其对,还朝,用为三司盐铁判官。以比部员外郎出知遂州,泸南有边事,调度苛棘,先生一以静待之,辨其可具者,不取于民。民图像于庐而奉之如神,名曰范公庵。除户部郎中,累迁刑部侍郎,进给事中。张耒除起居舍人,病未能朝,而令先供职。先生批敕曰:「臣僚未有以疾谒告,不赴朝参,先视事者。」闻者皆悚动。御史中丞击执政,将遂代其位,先以讽先生,先生不可,即徙先生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