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引宰执,及别创直庐,令词臣候对,以备批旨;谕大臣以容受直言,饬朝列以砥厉名节。且言:「大权方归,所当防微。一有干豫端倪,必且仍蹈覆辙。今侂冑既诛,人言犹有未靖者,盖以枢臣犹兼宫宾,不时宣召。宰执当同班同对,枢臣亦当远权,以息外议。」枢臣谓史弥远也。金人求远冑函首,集议,先生谓有伤国体。摄给事中。内侍有久窜得归者,先生执不行。又言辛弃疾迎合开边,请追削。史弥宁将补春坊,先生持不可。进礼部尚书。二府将以和戎迁秩,以先生之言而止。飞蝗蔽天,先生言当求弭灾之实,不可以为用兵余孽。弥远益专政,钱象祖在中书渐不与黜陟,遂求去,先生力言不可偏听。弥远自辩,先生求去,上留之。先生言:「侘冑以台谏为私人,今章良能未除中司前一日,已以小舆见弥远矣。侘冑专行执奏,今弥远亦独班陈事矣。宗社不堪再坏。」弥远益恨,先生求去亦益力。除宝谟阁学士、知福州。甫踰月,弥远拜右相,陈晦草制用「昆命元龟」语。叹曰:「此董贤为大司马,『允执其中』之册文也。天下无有如萧咸者乎﹖」乃上书请贴改麻制。诏下分晰,弥远惧,急改晦为殿中侍御史,晦乃历引本朝制命尝累用此语,谓先生以藩臣僭论麻制,轻侮朝廷,遂罢,二年,晦黜,复官奉祠。五年金人被兵,先生陈备边十事,谓金亡则北方之强,我独当之。政府恶其尚言事也,御史石宗万劾之,降二官,永不用。八年,复官奉祠,请老,不听。又二年,除华文阁学士,奉祠。十三年,卒,遗表犹乞收爵禄赏罚之八柄,张礼义廉耻之四维,闻者悲之。谥文节。先生孤行一意。其在干、淳间,不为周益公所喜。赵忠定公尝称先生为真侍讲,而先生亦以事忤之。陈止斋、章茂献,皆其所不咸也。朱子入朝,君子倾心归之,先生亦落落,人颇疑之。及其为周、赵、朱三公制词,极其奖许,乃知其无私。庆元之召为吏部也,侘冑亦以先生故,与诸君不甚相得,意欲援之以自助,遣弟仰冑道意,先生谢之,是以有太平之谪。及再起,乃大忤以去,叶公水心极叹之。(补。)

  祖望谨案:先生始终风节不屈不随,真有得于横浦之传。顾其所不足者,酷佞佛,至于濡首没顶以从之。试读其《经鉏堂杂志》,又不止于横浦之所溺也。然如先生之践履,是则所谓儒其行释其言者,学者法其行而略其言可也。「昆命元龟」之说,宋家制诰文字用之良多,陈晦之初未必有心,然先生为弥远而发耳,言固有所当也。所著《齐斋甲乙稿》、《兼山集》及经解、杂着等,共四百一十三卷,今多不传。

  经鉏堂杂志

  女子与小人既不可近,又不可远,然则奈何﹖曰:先勿近之而已矣。惟先近之,一旦远之,则怨。

  「必有事焉而勿正心」既不通,以「勿正」为一句亦不通。「正心」二字原是「忘」字,既当勿忘,又当勿助。迭下「勿忘」,乃文法也。

  人或毁己,当退而求之于身。若己有可毁之行,则彼言当矣;若无,则彼言过矣。当则无怨于彼,过则无害于身。又何报焉!

  学必先知而后行。譬之适燕而南辕,则愈远耳,故曰知之在先。凡行之不力者,为其知之不深也。既行而益知,如登山,见其高处尚多,又复登矣。

  古人制字,闲适与防闲之闲同,盖有深意。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君子居闲,虽不至如小人,然亦多恣意于声色诗酒者,是贵以礼闲之。

  父母笞怒其子,不以为少恩,知其深爱之也。造物以逆境处君子,其亦笞怒之意与!

  福善祸淫,常也。其偶相反者,特变耳!

  性行各有长短,惟善教者因其所长而使之不蔽于所短,此夫子教由、求之法。

  君子退闲,亦是济时。世方汩于声利,廉耻之风日丧,而有一君子焉,道不苟合,于以厉天下廉耻之风,岂不谓之济时乎﹖

  祖望谨案:横浦再传弟子,东莱而外,章公茂献与齐斋,足称三杰矣。然齐斋之佞佛,明目张胆,不可收拾,是则横浦渊源之流极也。其中亦有粹言可以师法者,予节录数则焉。

  (梓材谨案:谢山所录《经鉏堂杂志》十条,其一条移入《荆公新学略》。)

  附录

  王深宁《因学纪闻》曰:齐斋倪公三戒:不妄出入,不妄言语,不妄忧虑。

  ◆史氏家学

  忠宣史沧洲先生弥坚

  朝奉史先生守之

  知州史先生定之(并见《慈湖学案》。)

  ◆史氏门人

  管库张雪窗先生良臣(别见《龟山学案》。)
卷四十一 衡麓学案(黄氏原本、全氏补定)
衡麓学案  (黄宗羲原本  黄百家纂辑  全祖望补定)

  衡麓学案表

  胡寅          (子)大原(别见《五峰学案》)

  (文定长子。)     (从子)大正

  (龟山、荆门门      毛以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