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恶旨酒,乃顾天地父母之养也。颍谷封人请遗羹于母,以起郑庄公之孝;今我育天地所生之英才,则是以孝心与其类也。舜夔夔齐栗,不弛劳而致父母之悦豫:吾能竭力为善,以致天地之喜,是舜之功也。大舜逢父怒,大杖则走,小杖则受。申生不明乎道,以死为恭,成父之恶,不可为训。横渠之意,以为遭遇谗邪,此命也;顺受其死以恭顺乎天地,如申生之恭,可也。曾子得正而毙;吾能处其正,顺受而全归于天地,是有曾参之孝也。伯奇,尹吉甫之子;吉甫惑于后妻,虐其子,无衣无履而使践霜挽车,伯奇顺父之令,无怨尤于天地,是乃若伯奇之孝也。富贵福泽,固天地之厚吾生;贫贱忧戚,亦天地之爱汝,玉成于我也。吾存则顺事天地而不逆,没则安其心志而不乱,是乃始终听命于天地,而为天地至孝之子焉。

  刘蕺山曰:「订顽」云者,医书以手足痿痹为不仁,视人之但知有己而不知有人,其病亦犹是,则此篇乃求仁之学也。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真如一头两足合之百体然。盖原其付畀之初,吾体吾性,即是天地;吾胞吾与,本同父母。而君相任家督之责,圣贤表合德之选,皆吾一体中人也。然则当是时而苟有一夫不得其所,其能自已于一体之痛乎﹖于时保之,畏天以保国也。乐且不忧,乐天以保天下也。反是而违天,则自贼其仁甚焉。济恶,亦天之戮民而已。然则吾子宜何如以求其所为一体之脉而通于民物乎﹖必也反求诸身,即天地之所以与我者,一一而践之。践之心即是穷神,践之事即是知化,而工夫则在不愧屋漏始。于是有存养之功焉,继之有省察之要焉,进之有推己及人以及天下万世者焉。天之生斯民也,使先知觉后知,使先觉觉后觉,如是而已矣,庶几以之称天地之肖子不虚耳!若夫所遇之穷通顺逆,君子有弗暇问者。功足以格天地,赞化育,尚矣!其或际之屯,亦无所逃焉。道足以守身而令终,幸也;其或濒之辱,亦惟所命焉。凡以善承天心之仁爱,而死生两无所憾焉,斯已矣!此之谓立命之学。至此而君子真能通天地万物以为一体矣。此求仁之极则也。历引崇伯子以下言之,皆以孝子例仁人云。

  东铭

  戏言出于思也,戏动作于谋也。发乎声,见乎四支,谓非己心,不明也;欲人无己疑,不能也。过言非心也,过动非诚也。失于声,缪迷其四体,谓己当然,自诬也;欲他人己从,诬人也。或者以出于心者归咎为己戏,失于思者自诬为己诚,不知戒其出汝者,归咎其不出汝者,长傲且遂非,不知孰甚焉!

  刘蕺山曰:此张子精言心学也。戏言戏动,人以为非心,而不知其出于心。思与谋,心之本乎人者也。过言过动,人以为是心,而不知其非心。诚者,心之本乎天者也。心之本乎人者当如何以省察之,而其不本乎天者当如何以克治之,则学问之能事毕矣。今也指其本乎心者曰「吾戏耳」,而不知戒,又指其不本乎心者曰「是亦吾心也」,而不知咎,则戏而不已,必长 其傲,过而不已,必遂其非,适以自欺其本心之明,不智孰甚焉!夫学,因明至诚而已矣。然则《西铭》之道,天道也;《东铭》,其尽人者与!

  正蒙

  太和篇第一

  太和所谓道,中涵浮沉升降,动静相感之性,是生絪缊相荡、胜负屈伸之始。其来也几微易简,其究也广大坚固。起知于易者干乎!效法于简者坤乎!散殊而可象为气,清通而不可象为神。不如野马絪缊,不足谓之太和。语道者知此,谓之知道。学《易》者见此,谓之见易。不如是,虽周公才美,其智不足称也已。

  高忠宪曰:太和,阴阳会合冲和之气也。《易》曰:「一阴一阳之谓道。」张子本《易》,以明器即是道,故指太和以名道。盖理之与气,一而二、二而一者也。理无形而难窥,气有象而可见。假有象者,而无形者可默识矣。浮沈、升降、动静者,阴阳二气自然相感之理,是其体也。絪缊,交密之状。二气摩荡,胜负屈伸,如日月寒暑之往来,是其用也。始犹「资始」之始,变化皆从此始也。几微易简,谓此气流行,始则潜孚默运而已。广大坚固,谓如亨利之时,则富有日新,虽金石无间也。起,犹始也;知,犹主也。效,犹呈也;法,谓造化之详密可见者。此气一鼓,初无形,而万物化生,不见其难者,为干之易。及庶物露生,洪纤毕达,有可见,亦不觉其劳者,为坤之简。干以此始物,坤以此成物,明非有他也。散殊可象,有彷佛之谓;清通不可象,明其不可测之意。明非有二也。「野马」出《庄子》,喻气之浮沈升降如野马飞腾,无所羁络而往来不息。言太和之盛大流行,充塞无间也。太和即阴阳也,易即道也,故知此谓之知道,见此谓之见易,明非阴阳之外别有所谓道也。

  太虚无形,气之本体。其聚其散,变化之客形尔。至静无感,性之渊源;有识有知,物交之客感尔。客感、客形与无感、无形,惟尽性者一之。

  百家谨案:此则最为谛当。尽性者能一之,合性与命,体用一源,不落有无之见也。

  天地之气,虽聚散攻取百涂,然其为理也,顺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