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言再见茂叔后,吟风弄月,有「吾与点也」意。

  明道作县,常于坐右书「视民如伤」,云:「颢每日尝有愧于此。」观其用心,应是不到错决挞了人。

  明道主簿上元时,谢师直为江东转运判官,师宰来省其兄,尝从明道假公仆掘桑白皮。明道问之曰:「漕司役卒甚多,何为不使﹖」曰:「《本草》说,桑白皮出土,见日者杀人。以伯淳所使人不欺,故假之耳。」师宰之相信如此。

  伊川云:谢师直尹洛时,尝谈经,与鄙意不合,因曰:「伯淳亦然。往在上元,景温说《春秋》,犹时见取;至言《易》,则皆曰非是。」颐谓曰:「二君皆通《易》者也。监司谈经而主簿乃曰非是,监司不怒,主簿敢言。非通《易》,能如是乎﹖」

  荐为御史,神宗召对,问所以为御史。对曰:「使臣拾遗补阙,裨赞朝廷,则可。使臣掇拾臣下短长,以沽直名,则不能。」神宗叹赏,以为得御史体。

  一日,神宗纵言,及于辞命。先生曰:「人主之学,惟当务为急。辞命非所先也。」神宗为之动容。

  先生为御史时,神宗尝使推择人才。所荐数十人,以父表弟张载暨弟颐为首,天下咸称允当。

  熙宁五年,太中公告老而归,先生求折资监当以便养,归洛。岁余,得监西京洛河竹木务。家数清窭,僦居洛城殆十余年,与弟从容亲庭,日以读书讲学为事,士大夫从游者盈门。自是身益退,位益卑、而名益高于天下。

  (梓材谨案:原本有「明道见上称介甫之学」与「神宗问安石之学」二条,今移入《荆公新学略》。)

  王荆公尝与明道论事不合,因谓先生曰:「公之学,如上壁。」言难行也。明道曰:「参政之学,如捉风。」后来逐不附己者,而独不怒明道,且曰:「此人虽未知道,亦忠信人也。」

  先生尝曰:熙宁初,王介甫行新法,并用君子小人。君子正直不合,介甫以为俗学不通世务,斥去;小人苟容谄佞,介甫以为有才能知通变,用之。君子如司马君实不拜同知枢密院以去,笵尧夫辞同修起居注得罪,张天祺自监察御史面折介甫被谪。介甫性狠愎,众人皆以为不可,则执之愈坚。君子既去,所用皆小人,争为刻薄,故害天下益深。使众君子未用与之敌,俟其势久自缓,委曲平章, 尚有听从之理,俾小人无隙以乘,其为害不至此之甚也。

  扶沟地卑,岁有水旱,先生经画沟洫之法以治之,未及兴工而去官,曰:「以扶沟之地,尽为沟洫,必数年乃成。吾为经画十里之地以开其端,后人知其利,必有继之者矣。夫为令之职,必使境内之民凶年饥岁免于死亡,饱食逸居,有礼义之训,然后为尽。故吾于扶沟,开设学校,聚邑人子弟教之,亦几成而废。夫百里之施,至狭也,而道之兴废系焉。是数事皆未及成,岂不有命与!然知而不为,徒责命之兴废,则非矣。此吾所以不敢不尽心也。」

  在澶州日,修桥少一长梁,曾博求之民间。后因出入,见林木之佳者,必起计度之心。因语以戒学者,心不可有一事。

  明道终日坐,如泥塑人,然接人浑是一团和气,所谓「望之俨然,即之也温」。

  张子厚学成德尊,识者谓与孔子为比。然犹秘其学,不多为人讲之。其意若曰:「虽复多闻,不务畜德,徒善口耳而已。」故不屑与之言。先生谓之曰:「道之不明于天下也久矣!人善其所习,自谓至足。必欲如孔门『不愤不启,不悱不发』,则师资势隔,而先王之道或几乎息矣。趣今之时,且当随其资而诱之,虽识有明暗,志有浅深,亦各有得焉,而尧、舜之道庶可驯致。」子厚用其言,故关中学者躬行之多,与洛人并。推其所自,先生发之也。

  明道先生与门人讲论,有不合者,则曰更有商量。伊川则直曰不然。

  先生谓学者曰:「贤看某如此,某煞用工夫。见理后须开放,不开放只是守。开又近放倒,故有礼以节之;守几于不自在,故有乐以乐之。乐即是放开也。」

  (梓材谨案:前二语,洲原本所有。下移《上蔡语录》以足之。)

  明道见谢子记问甚博,曰:「贤却记得许多!」谢子不觉面赤身汗,先生曰:「只此便是恻隐之心!」

  谢子曰:「吾尝习忘以养生。」明道曰:「施之养生则可,于道有害。习忘可以养生者,以其不留情也,学道则异于是。夫『必有事焉而勿正』,何谓乎﹖且出入起居,宁无事者。正心以待之,则先事而迎。忘则渺乎去念,助则近于留情,故圣人之心如鉴。孟子所以异于释氏心也。」

  《程氏遗书》曰:「学者先学文,鲜有能至道。至如博观泛滥,亦自为害。」故先生尝教谢良佐曰:「贤读书,慎不要循行数墨。」

  又曰:良佐昔录《五经》语作一册,伯淳见之,谓曰:「玩物丧志!」

  上蔡曰:先生善言《诗》,他又不曾章解句释,但优游玩味,吟哦上下,便使人有得处。

  又曰: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