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以齐国卿相之重位,亦不动心思之经营而可治。以其养之至也。

  「志,气之帅;气,体之充。」此言精微,学者宜思之。盖以谓志则在心而心为有知,有知则所好亦有节,而所恶不过分;纵过而踰节,亦知自反也。若气,则冥然无知,特可以充养四体。纵之而不已,则喜怒为气之所使,必至于过分踰节矣。此小人之事也。若君子,则学而能正能诚,所以志能帅气,而喜怒不过。唯小人为气所鼓,方其喜怒之际,不知形色之变,至于不闻人之声音,不觉己之忤物,或至于杀人,杀身者,皆为气之所使而不能帅气也。故曰:「持其志,无暴其气。」学者可不知此乎!

  百家谨案:志与气原非二物,志即气之精明者是也。持志、无暴,并无两样工夫,故孟子止言养气,而持志在其中矣。先遗献曰:「若离气而言持志,未免捉捏虚空矣。所以古人说九容,只是无暴其气。无暴其气,志焉有不在者乎﹖」

  安定说中庸始于情性。盖情有正与不正,若欲亦有正与不正,德有凶有吉,道有君子有小人也。若「天地之情可见」,「圣人之情见乎辞」,岂得为情之不正乎﹖若「我欲仁,斯仁至矣」,岂为不正之欲乎﹖故以凡言情为不正者,非也;言圣人无情者,又非也。圣人岂若土木哉!「强哉矫」,盖矫者强之甚,大木之曲者性也。能矫而为正,岂不强乎!

  百家谨案:离情无所为性,但观此情恰好不恰好耳。存诸中而自然,发诸外而中节,气血即是义理,子刘子所谓「中和皆是性」也。若无主宰中存,肆欲妄行,则小人之无忌惮矣。凡人生有情,情之正者即性。性从情中看出。彼释氏之情不附物,是无情也,非圣人之道也。先生言圣人非无情,甚是。但解「强哉矫」,谓矫性之曲而正之,则非。夫所谓「强哉矫」者,乃矫乎流俗也。若性之生也直,奚待矫哉﹖先生辩荀,恐未免仍蹈乎荀之说也。

  「道,自道也」者,且以「道路」之道言之:凡穷天下,周八极,人迹所及,皆可至焉,则道岂不六通四辟乎﹖然有径有支皆道也,故必在人之所择而行之。

  训学者文

  诸君欲为君子,而使劳己之力,费己之财,如此而不为君子,犹可也;不劳己之力,不费己之财,诸君何不为君子﹖乡人贱之,父母恶之,如此而不为君子,犹可也;乡人荣之,父母欲之,诸君何不为君子﹖

  附录

  先生三岁而孤,晨昏匍匐下,求其父甚哀。太夫人使读《孝经》,辄流涕不能止。是时太夫人携于陜右外家,事母笃孝。一日,具公裳见贵官,忽自思云:「见贵官尚必用公裳,岂有朝夕见母而不具公裳者乎﹖」遂裹头,服公裳,晨省其母。外氏诸妇大笑之,先生弥恪,久而亦不复笑也。先生尝曰:「吾之持敬,自此始也。」又一日,为母置膳,先过一卖肉家,将买之,遂向市中买他物。而归途有便道,稍近,且亦有卖肉家,将买之。因自念:「吾已有所许,而忽他之,将无欺其初心乎﹖」卒迂道就故所卖肉家。先生尝曰:「吾之行信,自此始也。」

  既冠,徒步从安定先生学。安定门下踰千人,以别室处之,遣婢视饮食澣濯。盛寒惟衲裘,以米投浆瓮,日中数块而已。安定使其徒馈之食,不受。将还,受一饭而行,曰:「先生之命,不可终违。」常曰:「吾于安定之门,所得多矣。言之在耳,一字不违也。」

  二叔父议析居,先生涕泣止之,不可。于是请其叔父,取所欲余书十箧、敝屋数间而已。其叔没,家替,先生事叔母如母,送死无不备。事母谨严,非有大故不去侧。日具太夫人所嗜,皆手自调味。为儿嬉或讴歌以悦之。故太夫人虽在穷巷,奉养充美,无须臾不快也。

  太夫人之丧,庐墓三年,雪夜号伏,呼问太夫人寒否如平生,因委顿僵仆,手足皆裂,不顾也。翰林吕溱尝造墓,知状,垂涕曰:「想见鬼神幽明不隔。」乡里瞻仰先生如神,有争讼,必就决,不复造有司。每岁甘露降于坟域,必逾月。墓左有杏,两枝连合。至孝感应如此。

  先生畜犬,孳生至数十,不以与人。或问之,曰:「吾不忍其母子相离也。」

  (云濠谨案:谢山《学案札记》云:「崇教孝女事,见《徐节孝集》,亦见吕缙卿《叔夏集》,庄绰《鸡肋编》釆之,确是淮阴节妇。」)

  《东坡志林》曰:仲车,古之独行也,于陵仲子不能过,然其诗文则怪而放,如玉川子,此一反也。耳聩甚,画地为字,乃始通语,终日面壁坐,不与人接,而四方事无不周知其详,虽新且密,无不先知,此二反也。

  吕紫微《童蒙训》曰:徐仲车教门人,多于空中书一「正」字,且云:「于安定处得此一字,用不尽。」(补。)

  汪玉山《书节》孝行状后曰:节孝先生尝语东坡曰:「有功者多矣,而独称大禹者,以其不矜不伐也。有才者多矣,而独称周公者,以其不骄不吝也。」苏公受而书之策。又尝语鲁直曰:「为政,虑不厌熟则寡过,睦寮友则事举。」鲁直谢曰:「立参于前,坐倚于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