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颇争列。已而,相如出,望见廉颇,相如引车避匿。于是舍人与相谏曰:“臣所以去亲戚而事君者,徒慕君之高义也。今君与廉颇同列,廉君宣恶言而君畏匿之,恐惧殊甚。且庸人尚羞之,况于将相乎?臣等不肖,请辞去。”蔺相如固止之曰:“公之视廉将军孰与秦王?”曰:“不若也。”相如曰:“夫以秦王之威,而相如廷叱之,辱其群臣。相如虽驽,独畏廉将军哉!顾吾念之:强秦之所以不敢加兵于赵者,徒以吾二人在也。今两虎共斗,其势不俱生。吾所以为此者,以先国家之急而后私仇也。”廉颇闻之,肉袒负荆,因宾客至蔺相如门,谢罪曰:“鄙贱之人,不知将军宽之至此也。”卒相与欢,为刎颈之交。是岁,廉颇东攻齐,破其二军。居二年,复伐齐几,拔之。后攻魏之防陵、安阳,拔之。
  孙子曰:“令素行者,与众相得。”颇之思用赵人是也。
  ●齐田单
  田单者,齐诸田疏属也。_王时为临 市掾,不见知。及燕使乐毅伐破齐,王出奔,保莒城,燕师长驱平齐。而田单走安平,令其宗人尽断其车轴末而傅铁笼。已而,燕军攻字平,城坏,齐人走,争涂,以_折车败,为燕所虏。唯田单宗人,以铁笼故得脱,东保即墨。燕既尽降齐城,唯独莒、即墨不下。燕军闻齐王在莒,并兵攻之。淖齿既杀_王于莒,因坚守距燕军,数年不下。燕引兵东围即墨,即墨大夫出与战,败死。城中相与推田单曰:“安平之战,田单宗人以铁笼得全。习兵,立以为将军,以即墨距燕。”顷之,燕昭王卒,惠王立,与乐毅有隙。田单闻之,乃纵反间于燕,宣言曰:“齐王已死,城之不拔者二耳。乐毅畏诛而不敢归,以伐齐为名,实欲连兵南面而王齐。齐人未附,故且缓攻即墨以待其事。齐人所惧,唯恐他将之来,即墨残矣。”燕王以为然,使骑劫代,乐毅因归赵。燕人士卒忿,而田单乃令城中人,食必祭其先祖于庭。飞鸟悉翔舞城中,下食。燕人怪之。田单因宣言曰:“神来下教我。”乃令城中人曰:“当有神人为我师。”有一卒曰:“臣可以为师乎?”因反走。田单乃起,引还,东乡坐师事之。卒曰:“臣欺君,诚无能也。”田单曰:“子勿言也。”因师之。每出约束,必称神师。乃宣言曰:“吾唯恐燕军之劓所得齐卒,置之前行,与我战,即墨败矣。”燕人闻之,如其言。城中人见齐诸降者尽劓,皆怒坚守,唯恐见得。单又纵反间曰:“吾惧燕人掘吾城外冢墓,_先人,可为寒心。”燕军尽掘垄墓,烧死人。即墨人从城上望见,皆涕泣,其欲出战,怒自十倍。田单知士卒可用,乃身操版插,与士卒分功,妻妾编于行伍之间,尽散饮食飨士,令甲卒皆伏,使老弱女子乘城。遣使约降于燕,燕军皆呼万岁。田单又收民金,得千镒,令即墨富家遗燕将曰:“即墨即降,愿无虏掠吾族家妻妾,令安堵。”燕将大喜,许之。燕军由此益懈。田单乃收城中,得千馀牛,为绛缯,画以五彩龙文,束兵刃于其角,而灌脂束苇于尾,烧其端,凿城数十穴。夜纵牛,壮士五千人随其后,牛尾热,怒而走燕军。燕军夜大惊,牛尾炬火光明炫耀,燕军视之皆龙文,所触尽死伤。五千人因衔枚击之,而城中鼓噪从之,老弱皆击铜器为声,声动天地。燕军大骇,败走,齐人遂夷杀其将骑劫,而齐七十馀城皆复为齐。乃迎襄王于莒,入临 而听政。襄王封田单,号曰安平君。
  孙子曰:“能愚士卒之耳目。”单托神教而使众。又曰:“杀敌者怒也。”单令燕军劓齐降卒。又曰:“始如处女,敌人开户;后如脱兔,敌不及拒。”单卑辞约降,而奇兵奔击是也。
  ●前汉张良
  张良者,其先韩人也。秦灭韩,良悉以家财求客剌秦王,为韩报仇。使力士操铁椎重百二十斤,秦皇帝东游,良与客狙击秦皇帝博浪沙中,误中副车。秦皇帝大怒,大索天下,求贼甚急。良乃更姓名,亡匿下邳。尝从容步游下邳圯上,有一老父衣褐至良所,直堕其履圯下,顾谓良曰:“孺子下取履。”良鄂然,欲欧之,为其老,乃强忍,下取履。父曰:“履我。”良业为取,复因长跪履之父以足受,笑而去。良殊大惊,随目之。父去里所,复还曰:“孺子可教矣,后五日平明与我会此。”良因怪之,跪曰:“诺。”五日平明,良往,父已先在,怒曰:“与老人期,后何也?”去曰:“后五日早会。”五日鸡鸣,良往,父又先在,复怒曰:“后何也?”去曰:“后五日复早来。”五日,良夜未半往。有顷,父亦来,喜曰:“当如是。”出一编书曰:“读此则为王者师矣。后十年兴,十三年孺子见我济北谷城,山下黄石即我矣。”遂去,无他言,不复见。旦日视其书,乃《太公兵法》也。良因异之,常习诵读之。后十年,陈涉等起兵。良亦聚少年百馀人,遇沛公将数千人略地下邳西,遂属焉。良数以《太公兵法》说沛公,沛公善之,常用其策。良为他人言,皆不省。良曰:“沛公殆天授。”故遂从之。沛公欲以兵二万人击秦下军,良说曰:“秦兵尚强,未可轻。臣闻其将屠者子,贾竖易动以利。愿沛公且留壁,使人先行,为五万人具食,益张旗帜诸山上为疑兵,令郦食其持重宝啖秦将。”秦将果畔,欲连和俱西袭咸阳。沛公欲听之,良曰:“此独其将欲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