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不知开仓招众,劫库兵,守成皋,断天下右臂,此不足忧也。今其众新盛,难与争锋。兵不厌权,愿宽假辔策,勿令有所拘阂而已。”及到官,设令三科以募求壮士,自掾史以下各举所知,其攻劫者为上,伤人偷盗者次之,带丧服而不事家业为下。收得百馀人,诩为飨会,悉贳其罪,使入贼中,诱令劫掠,乃伏兵以待之,遂杀贼数百人。又潜遣贫人能缝者,佣作贼衣,以彩线缝其裾为识,有出市里者,吏辄禽之。贼由是骇散,咸称神明。后羌寇武都,邓太后以诩有将帅之略,迁武都太守。羌乃率众数千,遮诩于陈仓、崤谷,诩即停军不进,而宣言上书请兵,须到当发。羌闻之,乃分钞傍县。诩因其兵散,日夜进道,兼行百馀里。令吏士各作两灶,日增倍之,羌不敢逼。或问曰:“孙膑减灶,而君增之。兵法日行不过三十里,以戒不虞,而今日且二百里。何也?”诩曰:“虏众多,吾兵少。徐行则易为所及,速进则彼所不测。”虏见吾灶日增,必谓郡兵来迎。众多行速,必惮追我。孙膑见弱,吾今示强,势有不同是也。”既到郡,兵不满三千,而羌众万馀,攻围赤亭数十日。诩乃令军中,强弩勿发,而潜发小弩。羌以为矢力弱,不能至,并兵急攻。诩于是使二十强弩共射一人,发无不中,羌大震,退。诩因出城奋击,多所伤杀。明日悉陈其兵众,令从东郭门出,北郭门入,贸易衣服,回转数周。羌不知其数,更相恐动。诩计贼当退,乃潜遣五百馀人于浅水设伏,候其走路。虏果大奔,因掩击,大破之,斩获甚众,贼由是败散,南入益州。诩乃占相地势,筑营壁百八十所,招还流亡,假赈贫人,郡遂以安。先是运道艰险,舟车不通,驴马负载,僦五致一。诩乃自将吏士,案行川谷,自沮至下辨,数十里中,皆烧石翦木,开漕船道,以人僦直雇借佣者,于是水运通利,岁省四千馀万。永和初,迁尚书令,卒。临终,谓其子恭曰:“吾事君直道,行己无愧。所悔者,为朝歌长时杀贼数百人,其中何能不有冤者。自此二十馀年,家门不增口,斯获罪于天也。”
  孙子曰:“强弱形也。”诩增灶示强,而羌不敢逼。又曰:“形人而我无形。”诩贸易衣服,而羌不知其数是也。
  ●后汉皇甫规
  皇甫规,字威明,安定朝歌人也。永和中,西羌大寇三辅,围安定。征西将军马贤将诸郡兵击之,不能克。规虽在布衣,见贤不恤军事,审其必败,乃上书言状。寻而贤果为羌所没。郡将知规有兵略,乃命为功曹,使率甲士八百,与羌交战,斩首数级,贼遂退却。举规上计掾。其后羌众大合,攻烧陇西,朝廷患之。规乃上疏求乞自效,曰:“臣比年以来,数陈便宜。羌戎未动,策其将反,马贤始出,颇知必败。误中之言,在可考校。臣每恨贤等拥众四年,未有成功,久师之费且百亿计。夫羌戎溃叛,不由承平,皆因边将失于绥御。乘常守安则加侵暴,苟竞小利则致大害,微胜则虚张首级,军败则隐匿不言。军士劳怨,困于猾吏,进不得快战以徼功,退不得温饱以全命,饿死沟渠,暴骨中原。徒见王师之出,不闻振旅之声。酋豪泣血,惊惧生变。是以安不能久,败则经年。臣所以搏手叩心而增叹者也。愿假臣两营二郡,屯列坐食之兵五千,出其不意,与护羌校尉赵冲共相首尾。土地山谷,臣所晓习;兵_巧便,臣已更之。可不烦方寸之印,尺帛之赐,高可以涤患,下可以纳降。若谓臣年少官轻,不足用者,凡诸败将,非官爵之不高,年齿之不迈。臣不胜至诚,没死自陈。”桓帝不能用。时泰山贼叔孙无忌侵乱郡县,中郎将宗资讨之未服。公车特召规,拜泰山太守。规到官,广设方略,寇贼悉平。延熹中,叛羌零吾等与先零别种寇钞关中,护羌校尉段_坐召。后先零诸种陆梁,覆没营坞。规素悉羌事,志自奋效,乃上疏曰:“臣生长豳岐,年五十有九。昔为郡吏,再更叛羌,豫筹其事,有误中之言。臣素有固疾,恐犬马齿穷,不报大恩。愿乞冗官,备单车一人之使,劳来三辅,宣国威泽,以所习地形兵_,佐助诸军。”至冬,羌遂大合,朝廷为忧。 三公举规为中郎将,持节监关西兵,讨零吾等,破之,斩首八百级。先零诸种羌慕规威信,相劝降者十馀万。规因发其骑兵讨陇右,而道路隔绝,中军大疫,死者十三四。规亲入庵庐,巡视将士,三军感悦。东羌遂遣使乞降,凉州复通。先是安定太守孙隽受取狼籍,属国都尉李翕、督军御史张禀多杀降羌,凉州刺史郭闳、汉阳太守赵熹并老弱不堪任职,而皆倚恃权贵,不遵法度。规到州界,悉条奏其罪,或免或诛。羌人闻之,翕然反善。沈氐大豪滇昌、饥恬等十馀万口,复诣规降。拜度僚将军,至营数月,上书荐中郎将张奂以自代,曰:“臣闻人无常俗,而政有治乱;兵无强弱,而将有能否。伏见中郎将张奂,才略兼优,宜正元帅,以从众望。若犹谓愚臣宜充军事者,愿乞冗官,以为奂副。”朝廷从之,以奂代为度僚将军,规为使匈奴中郎将。再转为护羌校尉。熹平三年,以疾召还。未至,卒。
  孙子曰:“良将警之。”规以马贤不恤军士而知其必败。又曰:“进不求名。”规举张奂自代,而身为之副是也。
  
  ●后汉张奂
  张奂,字然明,敦煌酒泉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