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邑。三室之邑人相与攘羊而遗之,羊舌子不受。叔姬曰:“夫子居晋不容,去之三室之邑,又不容于三室之邑,是于夫子不容也,不如受之。”羊舌子受之,曰:“为与鲋亨之。”叔姬曰:“不可。南方有鸟名曰干吉,食其子,不择肉,子常不遂。今与鲋,童子也。随大夫而化者,不可食以不义之肉,不若埋之,以明不与。”于是乃盛以瓮,埋垆阴。后二年,攘羊之事发,都吏至,羊舌子曰:“吾受之,不敢食也。”发而视之,则其骨存焉。都吏曰:“君子哉,羊舌子!不与攘羊之事矣。”君子谓叔姬为能防害远疑。诗曰:“无曰不显,莫予云觏。”此之谓也。叔向欲娶于申公巫臣氏,夏姬之女,美而有色,叔姬不欲娶其族。叔向曰:“吾母之族,贵而无庶,吾惩舅氏矣。”叔姬曰:“子灵之妻杀三夫一君一子,而亡一国两卿矣。尔不惩此,而反惩吾族,何也?且吾闻之:有奇福者,必有奇祸。有甚美者,必有甚恶。今是郑穆少妃姚子之子,子貉之妹也。子貉早死无后,而天钟美于是,将必以是大有败也。昔有仍氏生女,发黑而甚美,光可监人,名曰玄妻。乐正夔娶之,生伯封。宕有豕心,贪忄林毋期,忿戾毋餍,谓之封豕。有穷后羿灭之,夔是用不祀。且三代之亡,及恭太子之废,皆是物也。汝何以为哉!夫有美物足以移人,苟非德义,则必有祸也。”叔向惧而不敢娶,平公强使娶之,生杨食我,食我号曰伯硕。伯硕生时,侍者谒之叔姬曰:“长姒产男。”叔姬往视之,及堂,闻其号也而还,曰:“豺狼之声也。狼子野心,今将灭羊舌氏者,必是子也。”遂不肯见。及长,与祁胜为乱,晋人杀食我,羊舌氏由是遂灭。君子谓叔姬为能推类。诗云:“如彼泉流,无沦胥以败。”此之谓也。叔姬之始生叔鱼也而视之曰:“是虎目而豕啄,鸢肩而牛腹,溪壑可盈,是不可餍也,必以赂死。”遂不见。及叔鱼长,为国赞理。邢侯与雍子争田,雍子入其女于叔鱼以求直,邢侯杀叔鱼与雍子于朝。韩宣子患之。叔向曰:“三奸同罪,请杀其生者而戮其死者。”遂族邢侯氏,而尸叔鱼与雍子于市。叔鱼卒以贪死,叔姬可谓智矣。诗云:“贪人败类。”此之谓也。
颂曰:叔向之母,察于情性,推人之生,以穷其命。叔鱼食我,皆贪不正,必以货死,果卒分争。
△晋范氏母
晋范氏母者,范献子之妻也。其三子游于赵氏。赵简子乘马园中,园中多株,问三子曰:“柰何?”长者曰:“明君不问不为,乱君不问而为。”中者曰:“爱马足则无爱民力,爱民力则无爱马足。”少者曰:“可以三德使民。设令伐株于山将有马为也,已而开囿示之株。夫山远而囿近,是民一悦矣。夫险阻之山而伐平地之株,民二悦矣。既毕而贱卖民,三悦矣。”简子从之,民果三悦。少子伐其谋,归以告母。母喟然叹曰:“终灭范氏者必是子也。夫伐功施劳,鲜能布仁。乘伪行诈,莫能久长。”其后智伯灭范氏。君子谓范氏母为知难本。诗曰:“无忝尔祖,式救尔讹。”此之谓也。
颂曰:范氏之母,贵德尚信,小子三德,以诈与民。知其必灭,鲜能有仁,后果逢祸,身死国分。
△鲁公乘姒
鲁公乘姒者,鲁公乘子皮之姒也。其族人死,姒哭之甚悲。子皮止姒曰:“安之,吾今嫁姊矣。”已过时,子皮不复言也。鲁君欲以子皮为相,子皮问姒曰:“鲁君欲以我为相,为之乎?”姒曰:“勿为也。”子皮曰:“何也?”姒曰:“夫临丧而言嫁,一何不习礼也!后过时而不言,一何不达人事也!子内不习礼,而外不达人事,子不可以为相。”子皮曰:“姒欲嫁,何不早言?”姒曰:“妇人之事,唱而后和。吾岂以欲嫁之故数子乎!子诚不习于礼,不达于人事。以此相一国,据大众,何以理之!譬犹扌目而别黑白也。扌目而别黑白,犹无患也。不达人事而相国,非有天咎,必有人祸。子其勿为也。”子皮不听,卒受为相。居未期年,果诛而死。君子谓,公乘姒缘事而知弟之遇祸也,可谓智矣。待礼然后动,不苟触情可谓贞矣。诗云:“兮兮,风其吹汝,叔兮伯兮,唱予和汝。”又曰:“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此之谓也。
颂曰:子皮之姊,缘事分理,子皮相鲁,知其祸起。姊谏子皮,殆不如止,子皮不听,卒为宗耻。
△鲁漆室女
漆室女者,鲁漆室邑之女也。过时未适人。当穆公时,君老,太子幼。女倚柱而啸,旁人闻之,莫不为之惨者。其邻人妇从之游,谓曰:“何啸之悲也?子欲嫁耶?吾为子求偶。”漆室女曰:“嗟乎!始吾以子为有知,今无识也。吾岂为不嫁不乐而悲哉!吾忧鲁君老,太子幼。”邻妇笑曰:“此乃鲁大夫之忧,妇人何与焉!”漆室女曰:“不然,非子所知也。昔晋客舍吾家,系马园中。马佚驰走,践吾葵,使我终岁不食葵。邻人女奔随人亡,其家倩吾兄行追之。逢霖水出,溺流而死。令吾终身无兄。吾闻河润九里,渐洳三百步。今鲁君老悖,太子少愚,愚伪日起。夫鲁国有患者,君臣父子皆被其辱,祸及众庶,妇人独安所避乎!吾甚忧之。子乃曰妇人无与者,何哉!”邻妇谢曰:“子之所虑,非妾所及。”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