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历试诸生文,其中有清者、浓者、奇者、正者、窅而深者、沛然决者,各成一家言,而不能以一律绳。想亦游心于瀛海瀛山之怪怪奇奇,相与探幽揽胜,一泄而为不可羁勒之文耶?有是文而不梨枣登之,以共诸同好,则海以内乌知其瀛以文彰、文以瀛传也?虽然,瀛传于文,不传于土苴木偶、莽荡诡僻之文。而传于沉浸浓郁、含英咀华之文。都人士果不徒游心于瀛,以为文而必思无愧为天地之大文,而后可与唐之房、杜诸学士把臂而登瀛,以传千古奇文。

  曩者夏前辈筠庄,名其所刊文曰「海天玉尺」,所以量瀛之材也;张前辈鹭洲,名其所刊文曰「珊枝」,所以罗瀛之珍也。余欲量瀛之材而无玉尺、欲罗瀛之珍而无珊网,然则何所持以与都人士勖乎?曰,以是集而为瀛之登也则未,以是集而为瀛之梯也则可。于是乎书。

  半石居诗集序邑人严炳勋

  诗之作也,写人之性情而已。其人而忧愤无聊者,诗必沉而郁;其人而高旷豁达者,诗必闲而超;其人而风情肆发者,诗必丽而逸;其人而慷慨刚方者,诗必雄而迈。自古迄今,如一辙也。然而杜也沉郁,李也超迈,偓也丽逸,轼也雄放,各如其人;以成家兼者,往往难之。

  今读吾友曾君曰唯「半石居」之集,何毕备厥美,而不可以一方概耶?盖其赋性超脱,既不浊俗棼其心;而自命奇伟,复不屑步趋于侪伍。虽磊磊落落,有毅然不可屈之概;而感时物之变迁、伤情态之错迕,亦自有扼腕而不能平者以寄于胸臆。是故发之于诗也,随其境之所投,而即因其诗以见性。有时而见其沉以郁者矣,吾知其必有所以触其忧愤焉者;而当其写高旷之致则否。有时而见其丽以逸者矣,吾知其必有所以动其风情焉者;而当其写刚方之概则否。其为人也不拘于一定,则其为诗也亦不拘于一律;宜乎一集之载,幽郁者忽而超闲、逸丽者忽而雄迈。卷页虽少,已毕收古人之美,而萃于其中也已。

  送黄侍御巡按台湾序蔡世远

  台湾居海外,在南纪之曲。东倚层峦,西界漳州,南邻粤,北之鸡笼城与福州对峙。地近河沙矶、小琉球,周袤三千余里。孤屿环瀛,土壤沃衍;禾稻不粪而长。物产蕃滋,果■〈木巽〉、嬴蛤、硫磺、水藤、糖蔗无所不有,固东南一大聚落也。自鹭门、金门迤逦以达澎湖,可六百余里。又东至台之鹿耳门,旁夹以七鲲身、北线尾;水浅沙胶,纡折难入。明嘉靖末,海寇林道干据之。道干后,颜思齐勾倭人屯聚,郑芝龙附之。未久,荷兰诱倭夺之。郑氏破荷兰,为巢穴,传三世。今天子声教四讫,郑氏擒灭,设官置吏,休养孕育,垂四十年。去岁群不逞之徒,煽惑莠民,撞塘啸号。赖天子威灵、将帅用命,舟师直入,七日奏克。天子特注意台湾,简监察御史中有敦实廉能、娴猷略、知治体、可任以股肱耳目者二人,往按其地;黄君偕吴君膺新命以行。

  余与黄君,同门友也。夙知君家学素履;君兄弟五人,皆有声绩。长公、次公,以督学清正,晋秩为卿。君年最少,由吏部陟台中,能直己行道,不矫激沽名,为圣主所倚信。以夏四月至闽。余一见,即为台湾庆得人。君自童子试至登进士第,未尝出都门。兹将出波涛、航大海,奉天子命以绥辑群黎。神志肃定,忠慎恢廓。古所诸大丈夫者,君其人矣。

  夫台湾鲜土著之民,耕凿流落,多闽、粤无赖子弟;土广而民杂,至难治也。为司牧者,不知所以教之,甚或不爱之而因以为利。夫杂而不教,则日至于侈靡荡逸而不自禁;不爱而利之,则下与上无相维系之情。为将校者,所属之兵,平居不能训练,而又骄之。夫不能训练,则万一有事,不能以备御;骄之,则恣睢侵轶于百姓。夫聚数十万无父母妻子之人,使之侈靡荡逸,无相维系之情,又视彼不能备御之兵而有恣睢侵轶之举,欲其帖然无事也难矣。今海氛已靖,台地乂安,监司守令,皆慎简之员;则所以教而爱之者必周;总戎蓝君又平台着绩人也,所以练而辑之者必至。君与吴君从容经理其间,慎简乃僚,罔不同心。台湾之人,行将数百世赖之;岂徒南粤之奉伏波、岘山之传叔子已哉?

  余浅人也,乌知事宜。然地近梓桑,不能不关心于胜算。君之至,自能不优而核、不肃而威也。

  普济堂序巡台御史六十七、范咸

  自昔有虞氏重养老之典,而西伯发政施仁,以鳏寡孤独为先务。盖深念穷而无告之民,为惠鲜怀保者所尤宜加意也。国家气运昌隆,教养备举。以我皇上仁心仁政,继五朝之积累,普四海之恩膏,固已举斯世之民,莫不措诸衽席。惟是台郡僻在海隅,地本殷富,是以恤民之典,间有所缺。比年户口既盛,而土不加辟,内地流民日聚;本院检阅四县文移,穷黎以贫病转沟壑者,不一而足。用是恻然心伤,与诸官僚熟筹。念国家令典,凡直省州县,各设有普济堂,安集流移,立法至善。东瀛一方,是典独阙,所宜急为举行者。同城文武诸公,悉以为然;余二人首先捐俸。择地创建有日,但事须集腋而后成,政必图久方可继。

  是举也,近则物料有需,工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