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城,因就食焉。我朝正德戊寅,督学石崖林子慕公之风,而旧址莫稽,乃择

敬亭之胜,撤佛氏像为公祠,乃置僧守之。而翠云僧徒私崇其教,为徙公于殿傍小亭。嘉靖

己亥,白坡何侯以量移至,慨然叹曰:“公力排释氏而顾寄释氏以居,神其飨之乎?”遂捐

俸鸠

工相地,基而南冈。曹侯适来协图厥成,为堂、为门、为垣,颜曰“唐昌黎伯韩先生之祠

”。祠左一径,夹竹而行,然出祠,后构亭其上曰“敬亭仰止”。门右循山麓而上,松泉

迂曲,甫半里许,设绰楔于桥,大书曰“昌黎别业”。郡之人士来游来歌,恍然若韩子之复

见也。戚生衮、贡生安国请记成绩,以训于来兹。东郭邹子曰:嗟乎!是可以训矣。当唐之

世,广厦名苑,飞庑复壁,列鼎重茵,眩视而骇听者,何限如林甫之偃月、载之芸晖,呼吸

风雷,簸弄日月,曾几何时,而枯蒿栖鹳,冻雨浮埃,徒为唾之资。若公以孤子羁客,迫



饥,水火一时,蓬茨荜门,谁与比较。而七百余载,诸君子剪辟兴颓,竭虔妥灵而俎豆之。

使林甫与载而有知也,慑伏窥窬,曾不得一染指焉。天下万世之得失,即是可以定矣。方公

之论,佛骨而谪潮也,皇甫沮其复进,迨入而向用也。李逢吉忌而欲出之,蚊雷市虎,捷

捷幡幡,内结群党,外建八关,好莠自口矣。然直笔所评,以逢吉之流为蝮蛇野葛,而公岿

然泰山北斗之望,南阳祠之,山阳祠之,潮祠之,袁祠之,孔庙祠之,虽别墅荒基,犹闵闵

恐其弗传焉。天下万世之真心,即是可以定矣。正学弗章,往往弃真而趋妄,以禄位升沉为

得失,以毁誉异同为是非,如呓中恍,芒无所适。诸君子之是举也,其醒艺而俾自得,

师乎!师善而齐,师恶而省,宏奖仁义,兴起名教,是人人可为。昌黎子也,故师其忠可以



主矣,师其惠可以拊民矣,师其信可以交友矣,师其文可以翼典诰矣,师其学术可以辟异端

而闲圣道矣。而欲为与逢吉者,亦可以竦然愧,勃然立矣。是绩也,岂独以训宣城,民之

秉彝,好是懿德,伊二侯思敷训以被士民,其讫碑诸祠下,以同求于天下万世之真。


新建名宦祠记毛恺推官

宁国古扬州之域,自秦置鄣郡,历世沿革不常,要之固上国也。我太祖定鼎金陵,隶诸畿甸

,屹然称三辅郡矣。昔之吏兹土者,蝉联貂续,后先辉映,彬彬乎不可殚述。求其施法布政

,效劳勤事,御灾掸患,稽诸祀典而协者,自汉太守张公竦至国初陈公灌,凡四十人。永乐

间知

府事袁公旭于郡治后创楼三间,颜曰“正心”,置主于东西二夹室,岁春秋二仲月释奠先师

后,合而享之。中堂后稍增祀十余人,相承百六十年余,未有易也。嘉靖己亥,南冈曹侯以

给谏出刺是邦。甫三载,政平化理,百废具兴,次及兹楼,谓凡祀先贤宜在黉校,郡楼非制

也。且或设宴张乐,而或闭主于室,不虔盍改诸?乃卜地郡庠之左可亩许,命工鸠材,中为

正堂,以栖群主。堂前构亭三楹,并离向亭西出十余步为坊门,题曰“名宦祠”。肇于辛丑

秋九月丁亥,讫于冬十二月辛未,费出公帑,不烦于民。壬寅春二月九日,合僚诸执事迁

主而告成,仪章孔秩,笾豆静嘉,盖有赫其灵矣。教授王子宠谒予以征记,予尝读《西汉书

》,至孝文元年,河南守吴公治平为天下第一,而史失其名,未尝不掩卷低徊太息也。夫治

平考上,上史且失其名,则其次湮没无闻者,当时固不可一二计矣!昔周盛时,称百僚师师

,又曰蔼蔼。王多吉士,夫师师蔼蔼,庶事用康而祗曰百僚,曰多士,曾莫得为某某也。盖

隆古吏治,人人雅修,不可胜名,有若此者。前汉去周未远,最绩之臣并其名而失之,岂实

胜者众多,而史氏势亦不能遍悉乎。降及嗣世,国多旷官,繁扰驰怠,靡然无所为与。夫墨

滥贼民者,布错杂于其间。于是始有曰廉,曰宽,曰勤,曰能,曰简,而易曰忠而贞,赫

然声称于前而垂于后,若今之所祀诸君子者,吾尝悲其不幸,而不得如古大夫之忘其名也。

虽然名实之彰也,没世不称,又圣人之所疾。诸君子实大声宏,系士人去后之思而俎豆之,

使后之吏于兹者,春秋展祀,循名求实,动仰止焉。又未尝不幸,其遗声余烈,炳炳犹在人

耳目,弥久而弥彰也。若或违道以干誉,窃似乱真懵焉,莫知所以秩祀之意,岂惟诸君子不

泯之灵之所羞,抑亦我侯尚友之心之所深忧也。
侯讳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