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非礼。厦俗竟至演戏,俗呼杂出,以目连救母为题,杂以猪猴、神鬼诸出;甚至削发之僧亦有逐队扮演,丑态秽语,百端呈露,男女聚观,毫无顾忌。丧家以为体面,亲友反加称羡;悖礼乱常、伤风败俗,莫此为甚。厦岛人贫者,十日、半月即葬,房屋窄小故也。富者往往听青乌家言,人无智愚,惑而信之。俗称为地师,听其指择,又拘年月日时。房分不齐,又各信一地师,彼善此否,往往停柩不葬。始则希图吉穴;迁延日久,渐至门户破落,欲求一高敞地而不可得,草草埋掩浅土中。久则取其骸骨贮小棺中,谓之金棺(亦有隔数年必易金棺为者,出情理之外);或贮礶中,谓之骸礶(或埋路旁,或屡次迁移、甚至遗失,控告有司乞追)。日复一日,有不知子孙谁氏者。与其悔之于后,孰若急之于前蔡文勤公「丧葬解惑」,所当取为鉴也。

  发冢,律有明条。开棺见尸者,分别首从,斩、绞、军、流定罪有差。厦门前此未闻也,二十年来,此风渐炽。受害者常不自知;每至迁葬时,始觉骨骸移置,钗钏、镮铛无一留存。或新死者臂上金环不可脱,断其臂取之。大抵所盗,女坟居多。盖厦地以厚葬其亲为孝,而不知适为贾祸之端。或有少妇夭亡,外家百端需索,勒令厚葬;将欲爱之,适以害之。前广东巡抚韩崶谕令民间:凡葬,富者以香木镂作钗环、贫者杂木;冠用纸胚,饰以金箔。使其中无可欲,此风当不戢自弭。揆诸古人「薄葬」之义,明器之设,颇与礼合。人子爱亲无所不至,「礼」曰:『附身附棺勿使有悔焉』而已,何忍侈其服御,致遭暴露之痛哉!愿岛中人则效之(以上四社)。

  岛中风俗,好义者多;凡遇义举公事,众力易擎。

  士人好结文社,月有课、课有期;期则团聚角艺,至宵分乃罢,求前辈甲乙之。又得玉屏、紫阳两书院,以时鼓励,文气日上。虽市楼估客,濡染耳目,亦有能拈诗斗韵者。

  塾学、蒙馆交错,衢巷书声相闻。外郡士子,觅馆者趾交于道;而岛人鲜馆于外焉。

  亦习为书画,自编修郭尚先主讲玉屏,楷法为之一变。篆、隶推吕孝廉世宜,山水有叶上舍化成,墨竹有陈征士荣瑞,皆可观。围棋、鼓琴,亦有擅专门者。

  俗重簪缨,有掇科第、赴爵秩者,无论同乡井,即素未谋面,一刺下谒,殷勤礼赠。迩来财力日逊,馈赠亦不能如前。

  岛中立敬字亭,以惜字纸;买破书、拾遗字焚化者有人。惟作粉面食及豆腐干者,率以招牌字号印其上;巡道周凯禁止之。乡村民气,亦较漳、泉为驯,间以负气相角。睚眦小忿,一叶槟榔,两家解释;即宿怨积恨,亦可杯酒言消。

  地不宜桑,女无蚕织;纺绩间有之。惟专事刺绣,工巧者自赡其口,尚有嬴余。如端午结彩胜,岁可得二、三十金。以五色丝刺云日、花草、麟凤、鱼龙、美男子、妇人之状,皆妍丽精致;未免作无益以害有益,有妨女红。然富家女恃此为美观、贫家女借此为衣食,亦理法所不禁也。

  乡社中,塔头乡最严男女之别、莲坂乡能约束子弟,盖仕族之遗风也。

  妇女知礼节,以见客为耻。道路遇官长,背身远立;在家起避,未见当门倨坐也(以上善俗)。

  衣服华侈,迥于他处。最靡者,役隶优伶被服,胜于士大夫;妇人服饰,尤务为工巧新奇。昔朱子守漳时,教妇人用公兜,出门蒙花帕盖首,俗曰「网巾兜」。外服宽袖蓝袄,岛中尚仍其俗。今则炫服靓妆、持伞代杖,遨游道上,相率入寺烧香矣。

  岛中妇女,编花为龙凤、雀蝶诸形,插戴满头;「闽小记」所谓肉花盎也。以不簪花为异像。生花尤工巧,馈贻必用花(周凯「插花词」四首:『不须羯鼓为频催,异种多从海国来;排月名花一齐放,岛中原说有瑶台』。『子时梅与午时莲,喷雪、洋茶映木棉;更有阇提香细细,暖风吹满画栏前』。『龙凤盘成压髻斜,只名颜色莫名花;女儿欲夺天工巧,又剪轻绒又簇纱』。『璧月珠灯百和香,三千宝相斗明妆;插花寄语张公子,漫侈金钗十二行』。

  海风破脑,居人皆以布裹头,盛夏亦然;严冬不袜。气候常暖,较省垣尤甚;终年不见冰雪。南风发则天躁热,北风发则清凉而雨;夏或反之(谚曰:『春南夏北,无水磨墨』;皆言风也)。

  房屋低小而多门,上用平屋,惧风也;人可行走。墙角则置碎甆碗、碎瓦片,堆积尺许;防穿窬也。富贵家,率用兽头筒瓦。

  闽俗呼人曰「郎」,呼公子、公孙曰「舍」,呼有体面者曰「官」(讹「官」为「观」,遂多以「观」为名者),朋友相称曰「老」;厦俗亦然。合数人开一店铺或制造一舶,则姓金;金犹合也。惟厦门(?),台湾亦然。

  梯航既通,南琛北赆,百货丛阗,不胫而走。第地窄人稠,物价数倍,民多食红薯、杂粮。先湖广岁贩米不绝,聚东亦时至;自台湾既入版图,则内地一大仓储也,榖食仰于台运。风潮迟滞,则米价腾涌。又山皆童山,束刍尺薪皆自外来。春雨连绵,有米珠薪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