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志略 〔元〕李京撰


   云南志略序   虞 集
  京师西南行万里为云南。云南之地,方广盖万里。

  在宪宗时,世祖帅师伐而取之,守者弗能定。旣卽位,奠海内,使省臣赛典赤往,抚以威惠,沿其俗,而道之以善利,镇以亲王贵人者四十年。

  方是时,治平日臻,士大夫多才能,乐事朝廷,不乐外宦。天子闵远人之失政也,常简法增秩,优以命吏。而为吏者,多徼幸器名,亡治术,亡惠安遐荒之心;禽兽其人,而渔食之,亡以宣布德泽称旨意。甚者,启事造衅,以毒害贼杀其人。其人故暴悍,素不知敎,冤愤窃发,势则使然。不然,舍生乐死,夫岂其情也哉?嗟夫!昔者箪壶迎徯之民,日以老死且尽;生者格于贪吏虐率,以自远于恩化。其吏士之见知者,亡所建白;而驭于中者,又不识察其情状。一隅之地,常以为中国忧,而论治者卒未穷其故,不亦悲夫!

  河间李侯京枢庭奉使宣慰乌蛮。乌蛮,云南一部也。始下车,未及有所施,会群蛮不靖,巡行调发馈给镇抚,周履云南,悉其见闻为『志』四卷,因报政上之。集尝按而读之,考其土产风气服食之宜、人物材力之愚智勇怯、山川形势之阨塞要害,而世祖皇帝之神威圣略,概可想见,未尝不俯伏而感叹也。

  其『志』曰,张乔斩奸猾长吏九十余人,而三十六部尽降;诸葛孔明用其豪杰,而财赋足以给军国;史万岁贪赂,随服随叛;梁毗一金不取,酋长感悦;李知古以重赋僇尸,张虔陀以淫虐致乱,死者至二十余万,中国卒不能有之。此于事至较着明白者也,其术不甚简易乎?有志之士尚有所鉴观焉。至读其纪行诸诗,必有悲其立志者矣。


   云南志略序   元明善
  昔在世祖以帝之贵介弟,帅偏师入西南夷,而伐取之。旣践大位,犹曰:「朕固乐其风土,曩非历数在躬,当于彼请分器焉。」由是言之,似亦善也。及读李君『云南志略』,乃复如此。

  虽然,彼亦人尔,其好安恶危,趋利避害,与常情同,无庸征于古远。我朝曾出平章政事赛典赤都护诸部,今没去三十余年,其民慕之如父母,畏之如神明。居尝考其设施,是不过顺其性俗,利而道之,底于安耳。

  自时厥后,盗兵者有之,陆梁者有之。亦尝考其致此之由,盖其人多犷悍,不闲礼敎,牧之以椎剥渔猎之人,啸呼蚁聚,激忿肆毒,又何暇顾防范哉。

  呜呼!斯民也,吾圣祖汗马之所臣;斯土也,吾圣祖之所及执事者。可不究其所以治乱而极之乎?今读李君之书,深悲李君之志,岂徒谓其井疆俗产而已。

   云南志略自序
  盖尝览乐史『寰宇记』、樊绰『云南志』及郭松年『南诏纪行』,窃疑多载怪诞不经之说。大德五年春,奉命宣慰乌蛮。比到任,值缅事无成,诸蛮拒命,屡被省檄措办军储事,乌蛮、六诏、金齿、白夷,二年之间奔走几遍。于是山川地理、土产、风俗,颇得其详。始悟前人记载之失,盖道听涂说,非身所经历也。因以所见,参考众说,编集为『云南志略』四卷。

  至若世祖皇帝汗马之劳,大帅兀良吉歹血战之功,平章赛典赤宽仁之政,与夫帅府、行省之废置沿革,自有『云南事迹总录』在,兹不复云。

云南志略辑校 〔元〕李 京撰 王叔武辑校



   云南总叙
云南通中国史
  云南上世无可稽考。按『华阳国志』,楚威王遣庄蹻畧地巴黔,伐夜郞,植牂牁,西至滇池。会秦夺楚黔中地,不得归,遂留王滇池。云南通中国自此始。

  汉武帝开僰道,通西南夷。元狩元年,使吕越人等求身毒国。至滇,滇王留使者四岁。使者还言:「滇,大国。」滇今中庆是也。元鼎五年,发巴蜀罪人及八校尉兵伐之,南人震恐,请置吏,遂立越巂郡。后讽滇王入朝,不听。元封二年,发巴蜀兵征之,滇王降,以滇为益州〔郡〕。地节二年复叛,以金城司马陈立为牂牁太守,平之。明帝永平元年,诸部悉反,以安汉张翕讨之,渡澜沧江,置永昌郡,以广汉郑纯为永昌太守。元初四年,越巂反,诸部皆应之。诏益州刺史张乔讨之。叛酋封离等诣乔,陈叛乱之由,乞降。乔厚加慰纳,奏长吏奸猾侵犯蛮夷者九十余人,皆斩之。三十六部闻之,悉来内附。

  蜀建兴三年,诸葛亮征南,闻孟获为夷、汉所服,募生致之,凡七纵七擒。获曰:「公,天威也。南人不复反矣。」诸部悉平。亮即其渠帅而用之。或以谏亮,亮曰:「若留外部人,则当留兵,留兵则粮加。以夷新伤破,父兄死丧,留外人而无兵,必成祸患。今吾欲不留兵,不运粮,纪网粗定,夷汉粗安。」于是悉收豪杰以为官属,出其金银、丹漆、牛马,以给军国之用。终亮之世,夷不复反。

  晋武帝以天水李毅为南蛮校尉,统五十八部。毅卒,宁州夷叛,救援苦未至。毅女秀,明达有父风。众推秀领宁州事,婴城固守。城中粮尽,掘鼠而食。伺夷